夏冬跟着杨广往回走。
“杨,你先回去吧,我等个人。”夏冬在矿院的门口停下来。
“噢,那我先走了。”杨向他挥挥手。
夏冬一个人站在校传达室门口。他要等丘燕回来。否则他真的怕是睡不着了。
看电影和不看电影的同学陆续地三三两两走进了校门。夏冬专注地盯着每一位进门的女生。
人越来少。校门口变的冷冷清清。
“小伙子,进来吧,外面冷。”看门的大爷敲着窗玻璃喊。
“哦,谢谢大爷。”夏冬抬手看看丘燕送给他的那块表。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多了。
看门大爷一颗一颗不停地抽着烟。无聊地听着半导体播放的不知什么调子的戏曲。
“等人吗?”大爷问。
“嗯,我在等她。”他忽然感到双眼蒙上了一层雾水。
“她在哪儿,为什么不去找?”大爷说。
“在和另外的人在一起,不行,我非得等到她。”
“没人了,一般这个时候就没人回来了。”大爷在破茶缸里掐灭了烟头。
夏冬没支声。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单调的声响。象他心里在滴下一滴滴的血。
时钟指向一点。
“不会来了。不会了。”大爷说着,站起身走出去。
“别锁门好吗?再等一会儿,好吗?”夏冬恳请着。
“放心,小伙子。她来了我会给她开门的。”
大爷说着锁上了侧边仅仅开着的那扇小门。
入夜的风越发猛了。夏冬抱着双臂站在门口,他整个身子象泡在冰水里一样颤抖。
他跑开,向着女生宿舍楼方向。也许,他没看清吧,在过去的人群中,她可能早就回宿舍进入梦乡了也说不定。他安慰着自己。
女生楼一片黑暗,所有的人都已经入睡了。
“阿姨,麻烦你叫个人。”夏冬敲打着女生楼一层那个值班室的窗子。
趴在桌子上的舍管,一个很和气的中年女人。她起身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外面这个男生。
“这么晚了,找什么人呀。明儿吧。”她向他摆手,做了个回去的手势。
“不好意思,阿姨,我找丘燕。她家里有急事。麻烦你了!”夏冬显得有些急躁。
“有事儿就打电话到我这儿了,你怎么知道的呀?”阿姨思维很清晰。
“给您说不清,你就叫她一下吧,没事的,宿舍的人都是我的同学。”
“好吧!”阿姨无奈地按下楼宇对讲的号,“243,有人找。丘燕在吗?有人找。”
“她没回来,可能有事儿没回来。谁找呀?”半晌,一个声音回答了。那是霞的声音,夏冬听的出来。
阿姨并没有回话,直接挂断了机子。
“好了!没在。”
夏冬的心彻底凉透了,比腊月的夜晚还凉。
他独自无助地回到宿舍。
那一夜他彻夜无眠,那一夜他泪水决堤。
第二天上午,夏冬两眼红肿地回到教室。
他看到了她。她一如往常地专心浏览着马上要上的课程。她并没有看到他红肿的双眼,甚至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一上午的课,夏冬在云里雾里渡过了。
临下课时,他再也熬不住。再这样下去,他非疯掉不可。
“燕,那个,你来下好吗?”他底气不足,语气回复了初识时的嗫嚅。
“怎么了,夏冬。”她居然没叫他冬。
也许以前在教室里她也没叫过他冬,但这次夏冬似乎听出了那种遥远的距离。
“出来说吧。”他把她引到楼道尽头那个从不打开的楼梯口。
他泪雨滂沱,委屈与伤心交织着。
“怎么了这是,有话说呀,别这样。”她掏出手绢为他揩擦。
他抓住她的手,越发的哭的一摊糊涂。
“你干嘛不理我,你干嘛和那个,那个家伙在一起?”他泣不成声。
“哎呀,我的小宝贝儿,我什么时候不理你啦,我和谁在一起了呀!!”她拉着他的手来回摇动。
他忽地抱紧她。
“你别走,我不许你和任何人好。”
“尽说傻话了。这几天,是你不理我呀。我以为你又怎么了呢,怕你心烦,就没叫你。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和那个张杰好,那个吊儿郎当的无耻的家伙,我受不了了。我要和他拼命。”
“呵呵呵呵,原来是这样呀。你想哪儿了。他是我一个老乡而已,在老乡聚会上认识的。我跟他又没怎么地,那次的球赛,我是出于礼貌才给他递的毛巾。你看你当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弄的我很难堪。”
“不光是这个吧,昨儿晚上你上哪儿了?”
“哦,我,我去看电影了。和青丽去的。”
“看电影之外还看谁了?”
“你盯我的梢了是不是呀,好吧,我承认,我见着他了。说了几句话而已。你看见我为什么不叫我呀,你叫我我早不会去理会他。”
“我叫什么呀,我有那么不知趣儿。你们有说有笑的。还有,我在校门口一直等了你一夜也没见你回来,我都快冻死了。你总不能和他说话就说了一宿吧?”
“冬,我昨晚是没回来。可,我是到一个老乡姑妈那儿打了一晚上扑克而已。”
“天呢,你真够劲儿的,打扑克打了一晚上?有他吗?还有谁?”夏冬无论如何不相信,一个女生能在外面打一晚上扑克。
“那个老乡是职院的女生,叫刘秀秀。她叔叔是包头政府里的一个处长。我只是趁机会认识她一下,将来兴许人家能帮得上忙。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认识她呀。”
“我怎么听着象天书哩。”
“随便你怎么想吧,冬,你要相信,我都是你的人了,我还能怎么样呀,啊?”丘燕耐心地抚模他的头,每每他生气时,她总是会用这样的动作安慰他。
这个小小的动作依然非常奏效,夏冬终是平息下来。他不想失去她,他再不想冷战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