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秀去时提了满满一食盒的糕点,回来时也是一样,只不过里面的东西换成了各色茶叶或是果品,乃系各房各院回送的。
“……这鸡头和凤仙桔是二姑娘和三姑娘回的,这茶叶是大姑娘回的,大姑娘还说,虽说我们屋里也有,毕竟是她的一番心意,让二女乃女乃别嫌弃。”锦秀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周珺琬大略扫了一眼,见那些东西的确都是她屋里有的,——有关这一点,宁夫人向来做得极好,凭是她多忌恨多不待见的人,在吃穿用度上,她都是一律不曾苛扣过,至少面子情儿是做齐活了的,不由就暗暗佩服起齐涵芝的八面玲珑会说话来,同样是回礼,她就是做得比齐涵芳齐涵萍更让人心里熨帖。
不过这会儿显然不是比较她们姊妹几个为人处事谁更高杆的时候,周珺琬眼下最关心的,还是墨竹院那边有没有收下她的糕点,“……绿意姑娘怎么说?可有见着大爷?”虽然心里也知道锦秀见到齐少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果然听锦秀道:“奴婢去时,大爷正在小书房练字,是绿意姑娘见的奴婢,不但收了糕点,让奴婢回来多谢二女乃女乃,还留奴婢吃了茶,送了奴婢一个戒指呢!”说着摊开手心,将一枚绛纹石的戒指送到周珺琬面前给她看。
练字是假,根本不见闲杂人等是真罢?不过,收了糕点就好。
周珺琬看了一眼锦秀送到面前的戒指,笑道:“既是给你的,你只好生收着便是,别辜负了人家一番心意。”
顿了一顿,状似无意的问道:“对了,府里如今管着四时时新花木盆景供应的,可还是陆炳两口子?”
“是啊,二女乃女乃怎会忽然想起问这个?”锦秀见问,下意识便答道,说完之后,才猛地意识道,“二女乃女乃,您想起以前的事了?”声音里满满都是惊喜,但下一瞬又沮丧起来,以前那些事实在谈不上美好,说句不好听的,她还真希望二女乃女乃一直想不起来,省得再伤心一次!
周珺琬自然不知道短短这么一瞬间,锦秀的心思已是千回百转,只是干笑了一声,道:“我没有想起以前的事,只是前儿个恍惚听谁白说过一句。主要是我想着每日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种几株花,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也可以陶冶陶冶情操,所以想着看能不能叫了陆炳家的来问问罢了。”
锦秀闻言,松了一口气,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二女乃女乃多早晚有空了,只管命人传了她来便是,她一月里也进不了几次二门,闻得二女乃女乃传她,不定怎生高兴呢!”
“嗯,我知道了,过几日再说罢。”周珺琬心里有了底,推说自己累了,想歇一会儿,让人不要来打扰,进房安安静静想自己的事去了。
齐亨今日回来得倒早,不过申时初刻,已进了二门,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直奔贞华院,而是去了宁夫人的宜兰院。
不想就见冯姨娘正在齐夫人跟前儿立规矩,脸上虽一直带着笑,却好几次都忍不住偷偷揉了揉腰,显见得累得不轻。
齐亨原便是个再精明不过的,瞧得冯姨娘如此委曲求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手一挥,便吩咐众人:“都退下罢,让我和你们夫人自在说话儿!”
众人谁不是那识趣的?忙齐齐屈膝行了礼,便要鱼贯退出去。
不想齐亨的目光却在周珺琬身上略停了停,“听说你病了一场,身体可已大好了?”
病了一场?周珺琬暗自冷笑,她到底是生病,还是被人下药毒害以致卧床那么久,可以说在场就没一个人不是心知肚明的,齐亨这会儿却问起她的“病情”来,真是有够虚伪的,也不知道让外界那些一致推崇他义薄云天、胸襟广阔的人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想归想,面上却半点不敢表露出来,屈膝福了一福,笑道:“多谢侯爷关心,珺琬已是大好了!”
“嗯。”齐亨就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太夫人过几日就该回来了,她老人家年事已高,有些事能够不让她烦心的,最好就不要让她烦心,明白吗?”
是在暗示她不要拿落胎之事去烦周太夫人吗?周珺琬再次冷笑起来,齐亨也未免太高估了她在周太夫人心目中的地位;或者也可以说他太低估宁夫人的本事了,宁夫人当初既然敢让她落胎,自然就不怕周太夫人事后追究,她除非是傻子,才会明知道对方是石头,自己是鸡蛋,却还要拿鸡蛋去碰石头!
因低眉顺眼的道:“珺琬谨遵侯爷教诲,绝不会让太夫人她老人家烦心的。”
齐亨闻言,脸上的满意之色便更甚了,点头挥手道:“嗯,退下罢!”
待周珺琬和屋里其余众人都退下后,方看向一旁的宁夫人道:“今儿个接到太夫人那边的信,说十八日一准儿到家,再下个月月初又是她老人家的六十大寿,你多受累张罗张罗,务必要办得热热闹闹体体面面的,好叫她老人家喜欢喜欢。”
宁夫人一见齐亨摆出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便满心的不痛快,方才当着满屋子人的面儿他摆出这副样子也就罢了,这会儿就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了,他还摆这副样子给谁看呢?当她没看见他方才跟冯素斓那个贱人眉来眼去呢,他是在怪她让他的心尖尖儿立规矩不成?
语气便也十分冷硬:“侍奉婆婆,主持中馈原便是妾身的本分,当不起侯爷这般说!”
只是话一出口,便已然后悔了,须知男人都是要靠哄的,盼星星盼月亮的好容易将他给盼来了,难道再推出去便宜别人不成?偏一时间又找不到好台阶下,只得拉着脸半真半假的嗔道:“侯爷该吩咐的都已吩咐完了,是不是也该去了?只怕那一位也等急了,不过只在我这里立了一天的规矩,还是她自个儿主动来的,摆出那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儿给谁看呢!”
其实单论相貌气度,宁夫人实在较之冯姨娘高出许多,只不过平日里总是自持为正房夫人,坐立起行皆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以致齐亨不喜罢了,这会子难得露出几分娇态来,便立刻平添了几分风情,让齐亨不觉动了心,最重要的是,想着还有齐少灏的事要说,因顺势拉了她的手,调笑道:“她是个什么人,如何能与夫人比?夫人要赶我走,我今儿个偏还不走了!”
宁夫人闻言,方转嗔为喜起来,一叠声的吩咐人准备酒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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