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衍只在萱瑞堂待了半个时辰不到,便说身子不适,要先回墨竹院了。
急得周太夫人尤其是宁夫人忙忙便要使人请太医去,被齐少衍制止了,说自己只是有些累了,想回房去躺一会儿,并无大碍,让周太夫人和宁夫人放心云云。好说歹说,到底劝得二人打消了即刻去请太医的念头,然宁夫人终归不放心,又使了王大贵家的好生送他回去,待回来复命时,说他已经喝了参汤躺下后,方放下心来。
经过这么一打岔,周太夫人也不好再继续给宁夫人没脸,适逢冯姨娘进来赔笑说鸡丝粥已经熬好,午饭也已得了,请问周太夫人摆在哪里。
周太夫人便顺势与冯姨娘说笑起来,直至用毕午饭命大家都散了时,都没再正眼看过宁夫人一眼,也没再正面与宁夫人说过一句话,其态度虽比之当众给宁夫人没脸要好些,也没强到哪里去就是了。
宁夫人却是一脸的不在意,从头至尾笑容不变,亦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恭恭敬敬给周太夫人行了礼,方被簇拥着款款走了出去。
周珺琬与齐涵芝姊妹四个跟在宁夫人身后方走出萱瑞堂的大门,就听得后面传来一声呼喊:“二女乃女乃,请留步!”
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穿杏黄比甲,戴翠玉蝴蝶,走动之间那蝴蝶也随之一颤一颤,煞是好看的丫鬟追了出来,正是周太夫人身边大丫鬟之一的吉祥。
吉祥一追上来便屈膝给宁夫人等人行礼,行罢礼后,方笑向周珺琬道:“太夫人一路上舟车劳顿,才见了侯爷夫人并众位爷和小姐高兴还不觉得,这会子安静的躺下后,方觉得浑身都酸疼得厉害,所以特命奴婢来请二女乃女乃回去,给她老人家按按,说二女乃女乃手巧,奴婢们合起来也万难及上一二呢!”
让她回去给她‘按按’是假,向她兴师问罪才是真罢?周珺琬暗自冷笑,面上却丝毫不表露出来,只拿眼看宁夫人。
只因她已亲眼证实,在周太夫人与宁夫人婆媳之间这场旷日持久的明争暗斗中,表面上看是周太夫人略占上风,但其实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应该能看出真正占上风的,是宁夫人,周太夫人有的,不过只是一个空架子罢了。她如果想让自己的复仇大计得以顺利的进行下去,就不光要讨好周太夫人,更要讨好宁夫人,以取得她的信任和倚重。
所以就算她心知宁夫人一定不会拦着她,让她再回萱瑞堂去见周太夫人,依然第一时间以眼神请示她,就是想让她知道,她已不再是过去那个事事只听周太夫人一人的周珺琬了。
果然宁夫人很快笑了起来,道:“既是太夫人让你回去给她老人家按按,你且快回去罢,省得让她老人家久等了。”
“是,夫人,那珺琬去了。”周珺琬忙屈膝应了一声,又给齐涵芝姊妹打过招呼后,方同着吉祥一道,折回了萱瑞堂周太夫人住的正房。
就见周太夫人正舒舒服服的歪在榻上,与拿了美人捶不轻不重给她捶腿的冯姨娘说话儿,也不知冯姨娘说了什么,逗得她呵呵直乐,两人亲热得不像是婆婆与儿子的小星,倒更像是一对儿亲母女。
“琬儿给太夫人请安!”
瞧得周珺琬进来,周太夫人脸上的笑一下子淡了许多,以手势制止住冯姨娘捶腿的动作后,方淡声问道:“关于你落胎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子事?敢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不成?”
因猜到周太夫人会问自己何事,是以方一折回萱瑞堂,周珺琬已换上了一脸的哀戚,这会子听得周太夫人的话,脸上的哀戚之色更甚,低声道:“当日给琬儿安胎药里下红花的虽是绿薇,但阖府人尽皆知绿薇是夫人给二爷的,只怕此事与夫人月兑不了干系……”
话没说完,已被周太夫人怒声打断:“你既知此事与她月兑不了干系,方才当着侯爷和大家伙儿的面,你为何不说?是觉得我没那个能力为你主持公道?还是觉得我奈何不得她?”
说着猛地一拍榻上的小几,“口口声声都是你自己没福,既然你自己都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承认了是你自己的原因,这会子又摆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儿给谁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生生坏了我的大事!”害她夺回管家大权的计划又付诸泡影了,真真是没用的东西!
像是没想到周太夫人会忽然发这么大的火儿似的,周珺琬怔了一下,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白着脸红着眼圈哽声道:“太夫人当琬儿不想为自己那苦命的孩儿讨回应得的公道?一来方出事时,琬儿一直昏迷着,根本来不及留下任何证据,且绿薇已死,死无对证;二来就在几日前,琬儿晨起去给夫人请安时,侯爷还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亲自发话,说此事已经过去了,再过阵子又是您老人家的千秋好日子,凡事能够不让您老人家烦心的,都不得让您老人家烦心,否则决不轻饶。侯爷都这样发话了,除了忍气吞声,粉饰太平,琬儿还能怎么样?琬儿心里比太夫人更要生气更要难过啊,呜呜呜……”
话没说完,已捂住脸泣不成声起来,单薄的肩膀一颤一颤的,瞧着好不可怜。
周太夫人看在眼里,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方才自己的反应的确有些过激了,她在周珺琬面前,可向来都是一副慈眉善目好祖母的形象。
但当着冯姨娘和满屋子下人的面儿,一时间又有些拉不下脸来,最重要的是,一想到儿子竟那般维护儿媳妇,被枕边风一吹耳根子便软了,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老话说“有了媳妇忘了娘”,她先还不信,觉得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不会这样,却没想到,天下乌鸦都是一般黑的!
当下于尴尬之外,更又多了几分恼怒,再对着周珺琬说话时,语气便比之方才还要恶劣了几分:“就算是侯爷发了话又如何,我还没死,这个家也还姓齐不姓宁呢!你既怕了她,觉得我再护不住你,自此就只管跟着她去,我这座庙实在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了!”
喝命:“还杵着做什么,还不离了我这里呢!”
见周珺琬抖抖索索的站起来,噏动着嘴唇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后,方猛地将手中掐丝珐琅的茶盅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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