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毒妾当道 章一四O

作者 : 瑾瑜

我记得上次见崔大女乃女乃,崔大女乃女乃便已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怎么这才一个月不见,您就……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文妈妈此言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立时炸了锅,纷纷议论起来:“才瞧这做派,还当是小家碧玉黄花大闺女呢,敢情早已是个妇人了!”

“我就说嘛,堂堂侯府的爷们儿要个屋里人,哪里寻不下,偏要寻个如此破落户,原来是被讹上的!”

“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哪会作出如此不要脸的行径,竟于光天化日之下登门自荐枕席?”

人们议论了一通,人群中有那“知情人”又叫道:“我说瞧这家子怎么这么熟悉!你们还不知道罢?这家子原是城郊崔家花圃崔举人原配女乃女乃的娘家人,听说早前崔举人还未发迹时,这家人连正眼不肯瞧崔举人一眼,待得崔举人一中了举发了迹,便立刻举家上门,赖着不走了……”

“竟还有这样的事儿?这脸皮可真真是有够厚的,由来只听说过女婿奉养无子老丈人老丈母的,还从未听说过明明有儿子,却举家赖在女婿家里不走的!”

“嗐,这算什么,更不要脸的事且在后头呢!这家子见了崔家的富贵后,便起了贪心,因见那崔大女乃女乃多年无子,竟起了姐妹共侍一夫,待生下儿子,崔家的产业便悉数都是他们家的念头,以致活生生逼死了崔大女乃女乃!谁知道逼死崔大女乃女乃后,他们犹不知足,不过偶然一次见了侯府的滔天富贵后,便又起了贪心,竟将月复中已六个多月的胎儿活生生打了下来……”

“这天下间竟有如此狠毒之人?也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

“你看这家人的样子,像是怕天打雷劈的吗?怪只怪老天爷不长眼……”

人们一浪高过一浪的议论声,说得沈家人的脸都白一阵青一阵的,尤其是沈冰,更是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见此状,一直未开口,只站在一旁看杜氏与文妈妈交涉的沈添财再忍不住,恼羞成怒的骂起众人来:“这都是老子家的事,干你们他娘的鸟事,再胡说八道,别怪老子不客气!”一边说,一边还恶狠狠的挥舞着拳头。

只可惜京城的人不像东郊的,只随意几句狠话便能被唬住,反而议论得越发大声了,“看罢,这是被说中了自家做过的亏心事,羞恼变成怒了呢!”

“那崔举人可真是瞎了眼,竟为自己找了这么个老丈人……好在如今已不是了……”

眼见众人越说越起劲,文妈妈却只是笑眯眯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半点没有制止并遣散众人的趋势,杜氏越发着急焦灼之余,也忍不住动了气,因大声说道:“当日原便是文妈妈您亲口与我说,二女乃女乃想找一个好生养的人为二爷收在房里,早日为二爷开枝散叶的,我正是因为听了你亲口这么说,这才让女儿……与之前的一切都斩断了联系,带了她上门来的,怎么文妈妈如今竟不想认账了是吗?”

说得文妈妈一脸的笑容变作了惊讶与愤怒,失声道:“崔亲家太太这话儿是从何说起,我几时对你说过这样的话?连上今儿个,我们满打满算也不过只见过三回而已,且我不过一介下人,怎么敢做主子的主,与你们说这样的话?传到主子耳朵里,我还活不活了?你休得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我颠倒黑白,血口喷人?”杜氏气得满脸通红,“明明就是你亲口说过的话,你如今还想抵赖不成?你也不怕口舌生疔!”

文妈妈也气得满脸通红:“该怕口舌生疔的是你罢!明明我们二女乃女乃就只见过你们母女一次,还是因为生意的原因,如今到了你们嘴里,却成了我们二女乃女乃瞧上你女儿,想为二爷讨了她在屋里!也不想想,凭我们二爷的身份,真要寻屋里人,多少黄花大闺女寻不下,至于委屈自己去将就一个残花败柳,还有孕在身的吗?当你女儿是九天仙女下凡呢!”

“你、你、你……”杜氏被气得连话都抖不利索了,‘你’了半日,才挤出一句:“你们二女乃女乃若不是瞧中了我女儿,又怎么会第一次见面,便送她这般贵重的首饰,还口口声声与她‘投缘’,问能否姐妹相称?”说着将沈冰一把拉过来,指着她头上的蝴蝶玉钗,冷笑道:“分明就是你在从中作梗!让开,我要见你们二女乃女乃,我倒要看看,等我见了她,等她同意了我女儿进门后,你还有什么话说!”

文妈妈气极反笑,有意冲围观的人们晃了晃手腕儿上赤金镶宝石的镯子,才冷笑道:“不过一对不值几个钱儿的玉钗罢了,我们二女乃女乃平日里赏给下人类似于这样的东西不知凡几,难道是个个儿都想替二爷收在屋里不成?把我们二爷二女乃女乃当成什么人了,真真是笑话儿!”神色不可谓不轻蔑,语气不可谓不不屑,“你们真要想讹人,还请别地儿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再敢在这里撒野,就别怪我们侯府仗势欺人,不客气了!”

说完喝命门口的小厮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群骗子叉出去,也不怕脏了咱们侯府的地儿?”

众小厮都是侯府的家生子,俱已在侯府生活当差多年的,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就算在主子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是,在外人面前,他们却很是自认高人一等的,如何瞧得沈家人这副嚣张的嘴脸?之前原是见沈冰的确有几分姿色,偏自家二爷又成了那样,没准儿她还真能进侯府的门亦可知,这才强忍着,如今既听了文妈妈这番话,如何还忍得?

当即便如狼似虎的扑上去,叉起沈家人往大街上扔去,拉沈冰的两人还趁机狠吃了一回沈冰的豆腐。

周围的“知情人”趁机又议论起来:“我听说侯府这位二爷尚未娶正妻,如今这位二女乃女乃,不过是个二房罢了,什么叫二房?说穿了也不过是个妾而已,连她自己都只是个妾了,哪里来的身份替夫主挑房里人?这沈家人可真是有够异想天开!”

“岂止异想天开?你们还不知道罢,这侯府的二爷,据说已算不得男人了,这家人却还想着送女儿进去,何止异想天开,根本就是不顾女儿的死活嘛……不过话又说回来,连亲生女儿都能生生逼死了,再送个女儿去守活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

文妈妈待众人将该议论的都议论得差不多了,方清了清嗓子,高声吩咐众门上之人:“都给我瞧好了,以后再瞧见这群骗子破落户上门,只管见一次打一次,打死了自有二爷做主,我倒要瞧瞧,似这等随意败坏咱们二爷和侯府名声的骗子被打死了,衙门会有什么话好说!”

一行说,一行自袖里拿出一包银子,递与管事的婆子:“这里有一点银子,你们拿去分了罢,算是二女乃女乃赏给大家买酒吃的,以后大家当起差来,可得更尽心尽力才是!”

众门上之人忙都齐声应了,心里也都有了主意,看来这沈家人是真惹恼二女乃女乃了,以后果真他们再敢上门,就休怪他们不客气了!

沈家人被小厮们扔到大街上,仍骂咧个不休,文妈妈却似没听见一般,弹了弹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自进内院与周珺琬复命去了。

余下杜氏瞧着她的背影又气又恨又恼又怒,身上更是痛得厉害,情知今日自家是讨不到什么便宜去了,只得挣扎着起身,招呼自家人先回去,待有了对策再上门不迟。

沈添财方才对着众围观之人虽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实则再是欺软怕硬不过,如今已见识过侯府看门人的凶狠了,如何还敢再多停留?再是恼怒再是不甘,也只得骂骂咧咧的领着妻儿先回去。

一家人一瘸一拐,一路无声的回到他们如今的家中,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沈添财在见到自家那摇摇欲坠的破烂房子,再一想到崔家的高墙青瓦,锦衣玉食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先是反手抽了杜氏一记耳光,打得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后,方指着她骂道:“都是你这蠢婆娘无事非要作耗,才害得咱们一家落得今日这个地步的!说什么侯府的二女乃女乃有多喜欢冰丫头,有多希望她能进门为他们夫妇开枝散叶,还说什么只要冰丫头进了侯府,生下孩儿,咱们家以后的荣华富贵只会享之不尽,啊呸!原来根本就是你在异想天开,自说自话!人家侯府是什么地方,随便一个看门的婆子都比你体面了,要找个能生儿子的女人还不简单,偏巴巴瞧上你残花败柳的女儿?人家又不是瞎了眼!害得如今咱们家两头都落空,再过几日指不定连饭都要吃不上了,老子今儿个不打死你,老子就不姓杜!”

说完已不由分说对着杜氏劈头盖脸的拳打脚踢起来,直把杜氏打得满地打滚儿,哭声骂声不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是死了什么人!

沈添财与杜氏的三个儿子看在眼里,虽觉母亲被打得有些可怜,更多却是觉得她咎由自取,试想若非母亲无事非要攀更高的枝头,如今他们势必还当着他们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大少爷,以后就算考不上功名,有崔之放这个姐夫照看着,日子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谁知道这一切却被母亲一手给毁了,他们不怨她已是尽了为人子的本分了,难道还能叫他们为了她去忤逆父亲不成?是以都只是袖手旁观,并无半点上前劝阻沈添财的意思,稍后更是在杜氏哭着向他们求救时,装作没听见般,一个接一个找借口先后回了自己的屋子。

惟有沈冰实在瞧不过眼,忍不住哭着扑上前,挡在了杜氏前面,“爹,求您就别再打娘了,说来说去,娘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啊,她如何能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如何能知道那个文妈妈会出尔反尔呢?她也不想这样的啊,求爹您就别再打她了!”

她不开口还罢,她一开口,沈添财就更是怒不可遏,抬手也给了她一记耳光,骂道:“还有你,你不开口,老子还忘了这事你也有份儿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是皇后娘娘,还是九天仙女,能一眼就把侯府的公子迷得七荤八素?呸,就你这副样子,连区区崔之放都迷不住,还敢妄想迷住堂堂侯府的公子,飞上枝头变凤凰?老子怎么会养了你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天到晚只知异想天开的女儿,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沈冰才坐了小月,虽有杜氏为以后计精心照料调养着,无论吃的用的都算是如今沈家的第一份儿,但因沈家本身银钱条件有限,她的吃用就算再是头一份儿,也差以前在崔家时差得远,是以一月下来,身体委实是亏损得狠了,如何禁不起沈添财的这一巴掌?兼之还有这一通足以让人羞愤而死的话,以致她当即便撑不住,软软晕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唬得杜氏登时连哭都忘了,一边叫着:“冰丫头,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娘啊!”,一边扑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的忙活儿起来,惟恐沈冰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彻底断了她最后的希望。

沈添财却似没看见一般,不但不上前帮杜氏的忙,反而趁机将沈冰发间的钗环,腕间的镯子亦连耳朵上的坠子都未放过,尽数抢到了手上,然后又去到杜氏屋里好一通翻找,待将杜氏仅剩的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搜刮在手后,方扬长而去了。

余下杜氏看着他的背影,虽恨得眼底都快喷出火来,却是顾得了沈冰这头,顾不了沈添财那头,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远,然后在心里发狠,等冰丫头进了侯府后,今日薄待过她的人,无论是谁,一个都休想她放过!

再说沈添财离开家以后,倒也没去太远的地方,而是径自去了镇上不远处的一处破烂院子。

那院子外表瞧着破破烂烂的,实则内里却另有乾坤,若非有知情人从旁领着,旁人是万难想象得到的,沈添财先前曾被人带着来过几次,自然知道这个中差异。

沈添财熟门熟路的进了院门,又绕了一段路,便来到了一个大厅,厅里满满都是人,还在厅外已听得里面热闹得快翻了天。沈添财哪里还按捺得住,深吸一口气,便挤进人群里,很快挤到了大厅的中央。

就见大厅中央早被人用篱笆简单围了个圈,里面则是两只大公鸡正扑腾腾飞到半空中,咯咯尖叫着互啄互咬,直弄得满大厅鸡毛乱飞,不少鸡毛还飞到了人的头上去,但人们却谁也顾不得去理会,都红着眼嗷嗷叫着:“啄它,啄死它,给老子啄死它!”

原来这里竟是个地下斗鸡赌博的地方!

人群中有认识沈添财的庄头,一瞧得他进来,便立刻皮笑肉不笑道:“沈大爷今儿个倒是好雅兴,怎么,手里又有银子了?若是没有,还是趁早离开的好,省得待会儿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沈添财被挤兑,心下虽生气,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想了想,一咬牙自怀里掏出方才自杜氏屋里搜刮到的所有约莫五两碎银子,便放到了庄头前面的桌上,泄愤般大声道:“谁不知道吴老板你这里是只认银子不认人的,我若没有银子,又岂敢来你这里找不自在?我出五两,押黄尾巴的赢!”

那吴姓庄头见沈添财今儿个果真有银子,立刻换了笑脸:“不过是白与沈大爷开一句玩笑罢了,还请沈大爷千万别放在心上。这只黄尾巴已先后赢了八局了,沈大爷今儿个是想不发财也难了!”

果然他话音落下没多久,那只黄尾巴的鸡便赢了,沈添财因方才押得多,只这一把,便净赢了二十两银子还有余。

沈添财立刻晕晕乎乎起来,他素日虽爱赌,奈何身上银子有限,都是小打小闹,几时一把便赢过这么多银子,且这银子还来得这般容易?当即便一咬牙,又押了五两进去银子。

不用说他又赢了。

如此者三后,沈添财的胆子大了,下的注也是越来越大,满以为今日自己定可以赚个钵圆盆满。

奈何赌场上历来都是有赢即有输的,沈添财又岂能例外?一时赢一时输的,赢了下回就加钱盼着赢更多,输了还要加钱把本翻回来,以致天还没黑透,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便都去了别人身上,却仍赖着不肯走。

吴庄头见多了这样的人,因好言好语的劝他:“沈大爷许是今儿个手气委实不好,不若待改日手气好了再来?”

沈添财却不肯走,一想到他方才明明赢了那么多银子,谁知道转眼就都没了,他就心疼得直哆嗦,一心以为自己只是方才手气不好而已,因红着眼嘶声道:“吴庄头是见我身上没值钱的东西了,所以想赶我走罢?是,我身上是没值钱的东西了,但我还有房子,再不济还有老婆女儿,总能值几百两银子,我就不信我今儿个真背到底了,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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