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闭眼没有说话的安诗然,估模着这出闹剧要结束。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平静地说:“都出去吧。”
冯木涵从进了门到现在,也就最开始那一句话,中间一直沉默地看着狗咬狗的好戏。
安诗然一句“都出去吧”让冯木涵突然就慌了。而另外的人似乎才意识到病房里是有个病人的,这病人还是他们谈论的主要人物。懒
“诗然,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来。”冯木涵慌忙要去叫医生。
梁琪琪猛然间疯狂的苦笑,“冯木涵,你还真是个苦情的种子!早知现在,你又何必当初呢?!你知不知道安诗然曾经为你做了什么,她收到过怎样的伤害吗?你要是知道了,恐怕你就不会再这样心安理得的待在她身边了。”
冯木涵一惊,心里绷起一根弦。“诗然为我做过什么,受了什么伤害?你说,梁琪琪,你快点说!!!”
“木涵,我这么爱你,怎么会舍得你难过呢。我不说,永远都不说,我也知道安诗然是不会自己告诉你的。”梁琪琪笑的眼泪都留出来弄花了妆,样子恐怖狰狞。“嘿嘿……我不说,你就还会记得我!记得我没有告诉你!嘿嘿……我不说……我不说……不说……”
梁琪琪呢喃低语,大概是精神失控所致。
安诗然瞳海里,山水云色,百转千回,旋即又变得如同空玻璃瓶一样透明空茫。她面无表情如同死灰,看着窗外,却对着屋里的人轻飘飘地说:“出去。”虫
冯木涵的心思又回到安诗然身上,“诗然……”
“出去。”
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声调,同样的两个字。
安诗然尖利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刀划过了冯木涵的心,但痛感却不明确,唯有莫名的惊慌肆意喧嚣。
冯木涵知道,他就要失去安诗然了。
他和安诗然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变得越来越宽广。他们两个人就站在鸿沟的两岸,身体和心,都越分越远。
“对不起,诗然。”冯木涵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安诗然病床前,不敢前进一步,也不敢后退一步。
冯木涵怕,前进和后退,都会让他彻底的失去安诗然。
“滚!都滚!”
安诗然掀翻了床头柜上的东西,花瓶落在地上,碎了。三两枝清雅的百合,孤零零的躺在玻璃碎片中,破败不堪。
血管里的血,顺着针管回流,就一小会儿,半截针管里都是鲜红的血。
巨大的声响引来了医生和护士,还有昆森良。
“都出去!不知道病人要静养吗?!真不明白你们都是怎么想的!想让她死是不是?!”医生的话毫不留情面。
昆森良拉过冯木涵,“这是国外刚请回来的专家,给诗然治疗失忆的。你赶紧把人都弄走,怎么办这么不靠谱的事!”
冯木涵一干人离开,安诗然打了针睡觉休息。
病房里总算是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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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答应我的事。今天我冯木涵可是来求人办事来了。”冯木涵请了胡少在鼎盛吃饭,酒足饭饱之后,谈起了正经事。
“不知冯总要我办什么事。但我答应了的,肯定会尽力而为。”
“我要你做这个。”冯木涵给胡少一份资料。
胡少翻看一番,“这个,似乎有点太冒险。”
“不,该做的我都做了。现在只需要你推波助澜。”胡少有点犹豫,冯木涵继续劝说,“以他们现在是实力,其实我不说,就你胡少一人就可弄得他们天翻地覆。而且,胡少应该没有忘记前年你父亲……”
“冯总不用提醒我。”胡少打断冯木涵,他能有今天的成绩是他努力了多少的成绩,只有他胡少自己心里清楚。曾今有人给他的,让他承受的,如今是时候讨要回来。“我知道该做什么。”
冯木涵会心一笑,“那我就等着胡少的好消息。”
和胡少吃饭归来,冯木涵去医院看安诗然。
进了病房,蝶羽在陪安诗然,安诗然怀里抱着昆颜嫚,面上还是那种波澜不惊的表情。
“木涵你来啦!”蝶羽招呼一声不吭站在门口的冯木涵。
“嗯。”
邓蝶羽看他的样子是有话要给安诗然说,赶紧知趣的抱回昆颜嫚出了病房。“诗然,我给昆颜嫚打针去,一会儿再来看你。”
安诗然点头。
邓蝶羽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诗然,你不要这样。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要不理我。”
“我要休息了。出去别忘了关门。我嫌吵。”安诗然躺下去,扯了被子,闷头就睡。
冯木涵站在床边,不想走,也不敢留。一句话不说,就那么站了很久。
“冯总在呀。”
“嗯。”冯木涵回头,是护士要来给安诗然量体温。
“冯总,我们要给你安小姐做检查。有点不方便,麻烦您一会儿再来吧。”
“嗯,好。”冯木涵给护士让了让路,对躺着的安诗然说,“诗然,你好好养病,我明天再来看你。”
冯木涵包了大半个医院,很少有人来就诊,医院里很安静。
他的车就停在医院的楼下,冯木涵坐在车里,一支烟燃了大半,却一口也没有抽。
自从安诗然手术醒来,她
就很少开口讲话。就连最好的朋友蝶羽和她在一起,也是问一句回答一句。其他人,能忽视的,她就直接忽视。
冯木涵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看安诗然,有时候安诗然睡着了,他就安静的坐一坐就离开。有时候安诗然醒着,但看见冯木涵进门就撇过头看其他地方,根本不会和他说话。
每次都是冯木涵一开口,安诗然就打断。心情好了她还会说个她要休息你请自便,心情不好了直接就说出去,心情要是再不好一点压根就不理他拿他当空气。
安诗然似乎是变了,变得和失忆前有些相似。
她若是真的想要放手,看开了什么事情,那她就真的是能够铁石心肠的离开的。
冯木涵觉得安诗然是要放弃他。
也许那天在山洞里他说的话是有些过分苛刻,当时只想着要救安诗然的命,却没考虑到那些话听在安诗然耳里的感受。
看到安诗然被人欺负,冯木涵是那么的心疼,他想要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但是想到安诗然会因此性命不保,冯木涵强自镇定,说出那样违心的话,也不过是要拖延时间,保护安诗然的性命。
如今被安诗然冷眼相看的冯木涵,总算是明白,安诗然被那样的话伤的有多深。
他想解释,可她不给机会。
他知道解释的重要性,可她根本就不在乎解释不解释。
等到要失去的时候,人才懂得珍惜。
早就有人说过,要珍惜眼前人。
现在眼前人还在眼前,但冯木涵却觉得安诗然已经离开,他失去了安诗然。
心情沉闷的冯木涵给公司制造了一股强冷空气,凡冷空气过境的地方,所有员工大气不敢出,都自求多福,盼望着公司的天气转晴。
尚于皓靠坐在冯木涵的办公桌沿,难得严肃的对冯木涵说:“木涵,这次你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凡事要给自己留个后路。狗急了还会跳墙呢!”
“他们逼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样想过?我也是受害人,我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过分。他们总要为他们所做的付出代价。”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只能给你提个醒。”尚于皓知道冯木涵一旦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也许有,但那个人现在却不在。
“你回来看过安诗然了?”
“看过。去的时候在打针。那瘦得跟鸡爪似的手,肿的像个面包。”安诗然遭罪,尚于皓看着也不好受。
“她还是不大说话?”虽然知道答案一样,冯木涵还是希望奇迹发生。
“还那样。你说你这都整了些什么事?明知道安诗然心情不好,还带着梁琪琪他们去医院闹腾。我要是安诗然也懒得理你。我估计安诗然这回是死了心了,你要是想感化她,那可有你受罪的。行了,我先走一步。有事电话联系。”
尚于皓刚走不久,内线电话就响了,冯木涵接完电话就匆忙离开公司。
安诗然的病房里好不热闹,医生护士五六个人,邓蝶羽、昆森良、尚于皓和rita也都在。
地上是各种东西的碎片,没有摔碎的物件也都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
冯木涵冲进病房,挤进人群,来到安诗然床前。
安诗然床上的被子床单一团糟,她自己拔了针的地方在流血,血点染在条纹的病号服上斑斑点点。
大概是中午的饭菜,一些洒在床头柜上,一些洒在安诗然身上,就连床上都是;饭盒被扔到了病房的角落;筷子一支在冯木涵的脚下,另一支不知去向。
安诗然抱着膝盖,下巴搭在胳膊上,蜷缩着病床的一角。她低着头,没有人看得清她的表情,只能猜到她大概是在看着她自己的脚趾头。
“木涵,诗然拒绝治疗。我们劝说无用。医生也没有办法。大概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昆森良也很着急。
“你们都先出去。让诗然安静会儿。”冯木涵对着大家说。
医生看见冯木涵也很无奈,只好跟着尚于皓一干人先行离开。
安诗然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不打算理冯木涵。
冯木涵不说话,安静地整理干净病房。所有的东西回归原位,冯木涵下楼倒垃圾,顺便叫邓蝶羽给安诗然拿换洗的衣服。
倒完垃圾上楼,邓蝶羽刚好出门。两人相视不语。
邓蝶羽离开病房,冯木涵进了病房。果真如料想的那般,安诗然还是保持原样。
“诗然,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冯木涵柔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