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拂暗自戒备起来。
“谢谢。”她低声说,尽量站得远些,与他保持一段自以为安全的距离。
电梯无声无息地上升着,夏拂觉得今天电梯的速度似乎特别慢。男子低头看了一会儿自己的脚尖,咬了咬嘴唇,像是给自己鼓足了劲,欠身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夏拂蓦然抬头,发现男子正忽闪着星眸,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她本不想回答,可终究耐不住那对眸子里的恳切,低低说道:“我叫夏拂。夏天的夏,拂晓的拂。”
“哦,夏拂,你是在夏天的拂晓出生的吗?”男子满脸好奇地追问。
夏拂点点头。当年初相识时,简明非也是这样满脸好奇地问过她同样的问题。
不等夏拂开口询问,男子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石峥岩。石头的石,峥嵘的峥,岩石的岩。是我爸爸给起的,他没说这名字有什么讲头。我也不知道这三个字放在一起有什么意义。”说完,眨巴了几下眼睛,似乎有些惆怅。
夏拂听了先是颔首不语,旋即又嘴唇一抿,莞尔一笑。
“有什么好笑的?”石郁岩侧脸看着她,见她不搭腔,只是笑,便急了,大声央求道:“快说吧,好笑的事总要跟人分享才更有趣呀。”
这时电梯停了,就在电梯门要打开的那一瞬,石峥岩一下子按住关门的按钮,不让门打开。“你不说,我就一直按着。”那种固执的表情又回到他的脸上。
夏拂只好忍住笑,说道:“陆游的诗里有‘花如解语还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的句子。石不能言最可人,可你这块石头偏要争着发言,却是专门跟陆放翁作对,想要语出惊人吗?”
石峥岩歪着头想了想,也笑了,说:“原来你在咬文嚼字地取笑我,嫌我多话讨人嫌,是不是?”接着,他收起笑容,斜睨着夏拂,严肃地说:“好,从现在开始我不再说话了。”他闭紧了嘴巴,用手指在嘴唇上横着一划,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便再也不吭声了。可他的另一个手指还死死地按在关门的按钮上,不松开。
“我不是想取笑你。真的,不过是偶然想到了那句诗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快开门吧。”夏拂说道.
石峥岩瘪着嘴巴看了看夏拂,猛一跺脚,说:“那你要答应我,以后再不许当着我的面念陆游的那句烂诗了。”
夏拂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霸道且又滑稽的话,一时竟哭笑不得了,点头说:“一定。再不会了。”
石峥岩这才挪开手指,电梯门开了,夏拂迈步出来,朝1001室的方向走去。
“夏拂。”石峥岩在后面唤了一声,夏拂转过头,安静地看着他。
“你不到我家来坐坐吗?喝杯茶或是咖啡。”他的手里握着钥匙,站在转角的地方,目光温润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夏拂摇摇头,轻声说:“下次吧。也许。”说完,她扭转身,径直走进房内。
关上门,她靠在门壁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低沉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