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拂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她翻了个身,眼前是一片迷离的淡紫色。
这是哪里?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一阵令她凛冽的剧痛丛她的后脑勺蔓延开来,一直伸展到耳轮,两颊,最后连嘴唇都麻木了,说不出话来。
那阵剧痛让她记起了身在哪里,和曾经发生的事。
她的脑海里轮番出现一系列的人影,梅青,潘晴雨,云夕,叶眉欢,简明非……她用力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那阵剧痛有了短暂的停顿。
她蹙着眉,下床走到卧室外面,走廊里空荡荡的,前面客厅里的窗开着,风透过纱帘吹进来,带着远方草木的清香。
餐桌上放着一个保温筒,一杯水,旁边还有一张字条和一颗白色的药片:醒了以后把粥喝掉,如果头痛,就吃这片阿斯匹林也吃了。
这是?剧痛再次袭来,夏拂唉呦一声跌坐在桌旁,一把抓过药片塞进嘴里,再端起水杯合水把药吞下去。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她的脑海里浮了出来,是石峥岩。
他……
夏拂惶然四顾。难道是他把我带回春水山庄的?
她的心遽然缩成一团,硬邦邦的,没有一点舒张的力气。
怎么会是他?
夏拂又奔回卧室,看见自己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拿起来翻看通话记录,竟然是自己拨了电话给石峥岩。而且后面还有一个接听过的电话是从家里打来的。
怎么回事?
夏拂的脑子有些乱,各种纷乱的思绪纠缠在一起,让她有种崩溃的感觉。
她赶紧打电话回家,简齐睡得很迟,所以还没起床,被电话铃吵醒,迷迷糊糊地对着话筒说:“妈,阿峥说他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不用担心我,纪清远会来咱们家陪我的。哦,对了,爸爸不知道你一夜没回来,已经去上班了。”
阿峥说他会好好照顾我的?
夏拂的脑子更乱了。
打开保温筒,里面是熬得又浓又稠的绿豆百合薏米粥,清清甜甜的味道,又软又糯。夏拂一勺接一勺地吃着,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纸条,不一会儿就吃了个精光。不知是她真的饿了,还是那粥实在太好吃。
药力发作,夏拂的头痛减轻了许多。她走去洗了洗脸,又去衣橱里取了件棉布的碎花长裙换上。
再走到窗前时,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夏拂把头探到窗外。楼下的湖水被雨丝笼罩着,泛起粼粼波光。几只黑色羽燕在低空中来回翩飞,似乎很享受与雨丝共舞的乐趣。而森林公园则莽莽苍苍,似有某种勾魂摄魄的魔力,目光乍一触碰,便会陷落其中,无法挣月兑。
雨丝无声无息地落在她的脸上,头发上。她把自己的手臂伸向远方,那一抹迷蒙的山峦仿佛就在咫尺之间,触手可及。
雨丝又在她的指尖上汇聚,一点点堆积成一颗滚圆的水珠,盈盈颤动着,一个不留神便滑月兑下去,落向深彻的楼底,看不见了。
夏拂沉迷在这样的氛围里,任凭雨丝在自己的五指间聚拢,滑落,再聚拢,再滑落……她那双因宿醉而憔悴失神的眼眸中盈起一层氤氲的水汽,水汽渐渐凝滞,在眼角处倏然涌出,再沿着脸颊流淌到下颌边。
就这样,天上的雨丝和夏拂眼中的泪在虚空中交汇,飘零……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个窗口,同样有个人探头望向窗外。只不过他看的不是雨,而是夏拂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