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念念睡着,付子欣轻轻起身,拉过一直立在床边人的手,自进门起,她就看见他的手泛着血渍,刚才又一拳击在桌子上,想必这会儿疼得不行,他却一点表情没有。
想当做看不见,却还是狠不下心。
这人莫不是铁打的?
细细检查他的拳头,骨节处已经乌紫,一看就知道拳头打在硬物上才导致的,而且不止一拳那么简单,伤口已经血肉模糊,依稀还能看见里面的碎屑。
她不禁来气,哪有这么自虐的。既然他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让他疼个够好了。
手一用劲,扯着他坐下,却见他闷哼一声,脸色泛白。
“还知道痛?我以为你铜墙铁壁,不知道痛呢!”
不禁忽地将他的衣袖捋起,一条长长的伤口暴露在灯下,让她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尉迟瑞,这么重的伤你怎么不处理?”他到尉迟硕帐篷那会儿已经受了伤吧,却还不顾伤势还出去发泄。
她还以为他不在乎。
呼了口气,她轻声道: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叫军医来。”
他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问:
“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
轻轻挣月兑他的手,垂眸,让自己平静地说出违心的话来:
“即使是个朋友,我也会关心。”
他热切的眸光暗下来,指了指帐篷的另一角,平静道:
“那里有药,你给我包扎一下就好!”
剑伤不深,但伤口有点长,袖子上稠稠的,黏黏腻腻的一层,是还未干涸的血,他穿着黑衣,若不近身还真看不出来。
她只好将他上身衣服退掉,再看他的肌肉,呼吸竟然有些不稳,心跳有点快,手也微微抖起来。
努力忽视蹦蹦加快的心跳,她给伤口消了毒,上好金疮药,用棉布包扎好。又用针把他手上的小木屑挑出来,她做得那么细心,未察觉他眼睛始终未离开过她。
黔首微埋,露出光洁的脖颈,颈项纤细,绒发贴在小巧的耳朵处,衣服领口微开,想是哄念念睡的时候被蹭开了,可以看见她曼妙的锁骨。
烛光打在她的青丝上,只看得见她半边脸,眼睫垂着,那么长,在眼睛下面印出小小的阴影。
这个别了四年的女人,如今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这么些天了,他还是觉得那么不真实,她的那份拒绝却是那么明显,四年前如此,四年后仍是如此,只是四年前他对她感情还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她走,已经那么剜心,死也要把她绑在身边,四年后,他仍是如此。
说什么爱一个人就是要她幸福就够了。
不,除了他,谁给她的幸福他都不会放心。
他会给她幸福,即使那种幸福不是她想要的。
吞了吞口水,掩去某种赤/果的光芒,她已经把伤口处理好,叮嘱:
“这几天都别碰水,感染了就不好了。”
不想问,却还是问了:
“这仗是不是打得很辛苦?”她生在和平的年代,打仗的消息只是从报纸上得来,看那些硝烟弥漫的战场,也是从报纸和书籍上,感觉那么遥远。
如今自己亲临,虽未看到那种场面,单看他身上的伤,已经心有余悸。
轻轻揽过她置于腿上,她略微挣扎,却见他眉头微蹙,想是伤口又疼了,只好任他抱着。
“自然辛苦,但更苦的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这一仗却非打不可,若能速战速决,对我们,对百姓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不禁叹气,战争她不懂,却也知道不管是正义之战还是非正义之战,受苦的,总是百姓,还有那些出征的儿郎。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她叹。
听得她如此,不由抱紧她。
“你放心,我会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减少无谓的牺牲。”说安慰,更像是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