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瑞手上半月后醒来过一次。
那时正是班师回朝的路上,怕出意外,一路由尉迟硕护送,尉迟良留下善后。
付子欣用信鸽联络上了鬼医,信鸽回时,只带回一小纸条,上书一句话,叫付子欣高悬的心落了地。
“小伤尔,不治。”
虽然如此,付子欣还是急请回了周游的无良神医,无良神医看过之后,开了药,交代完说一句“叫他害我欣儿吃那么多苦,让他也吃点苦头”就失了踪影。
马车很宽敞舒适,她盘腿坐着,眼光抚过他消瘦的脸,干爹说过他会很快醒来,但她还是止不住担心。
到底,自己对他还有多少感情,不用问,她自己也很清楚,在见到他的一霎,她不敢相信,那一箭刺得那么深,力透背心,心,也在那一刻塌了一角,什么都看不见。
她没有哭,心疼到无法呼吸,眼泪却始终掉不下来,心口憋着那么一口气,一直到干爹给他吃下药,保证他会活得好好的,她才找回了自己,背着人,狠狠哭了一场。
他睁眼的一瞬,看见她坐在身边,那一刻,心一松,勉强问一句:
“你还爱我吗?”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也没想到他会在此刻问这样的问题。爱吗?若不爱,心为何那么痛?若不爱,为何不能决绝地走开?
听不见她的回答,久久,久到他以为自己都无法等到她的答案了,她才道:
“说这些干什么呢?你伤很重,要好好休息才是。”
谁知,他见她避开话题,忽然生起气来,使力撕扯层层包扎的白布,恨声道:
“还不如死了算了,还治劳么子伤。”
这人!怎么这么孩子气啊!
付子欣见他把布条扯开,血又开始渗出来,又气又急,伸手去阻止他的动作,骂道:
“你这是干什么?还要不要活了?”
他甩开她的手,谁知用力过猛,她踉跄一下,背部猛撞在马车一边的木板上,只听“嘭”一声,人咬着牙,却是一声不吭,外头听到声音的人掀帘急问: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忍着痛摇摇头,伸手指着他道:
“夜,帮你家王爷把绷带重新缠上。”说着就要钻出马车,尉迟瑞急急起身,想要捞住她,伤口疼的钻心,眉头紧蹙,汗渗出。
“别走!”
“你好好给我呆着!”付子欣大吼,不管他伸来的手,径自跳下马车,却听得背后“嘭嘭嘭”几声,马车已经散架,尉迟瑞受伤的声音嘶吼好远:
“付子欣,你给我回来!”
吼声落,人已经倒下去。她一慌,跌跌撞撞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又气又痛:
“尉迟瑞,你怎么了,醒醒啊,醒醒啊!”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尉迟洛派来的御医又是查看伤口,又是诊脉,折腾了半日,才呼了口气。
“王爷脉象正常,只是气急攻心才晕了过去。”
付子欣听得如此,紧绷的心一松,忍不住委屈地靠着身边的人呜呜就哭起来,只是她只顾着哭,没有注意到靠着的那人紧绷着身子,想要将她拥入怀的手,紧握身侧,众目睽睽之下,无法逾矩一步。
这一幕落入个人眼里,心思却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