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每天的笑话和故事的奖励下,良妃倒是每天按时喝药了,喝了药,这人也精神了不少,喘咳,胃寒的毛病也减轻了许多。脸色也渐渐有了些血色,不似先前那般苍白了。
二月里的北方还是有些冷的,但有时会出点太阳,吹些春风。有太阳时,我就会在前殿的院中摆上桌椅,让良妃在外头听我讲故事,人呼吸新鲜空气对病的调理也是很重要的。晚上的时候我就给他们讲金庸的《神雕侠侣》,这些故事也都是按着历史来写的,也是古人,只是讲的是江湖儿女的事,所以他们好理解些。
这次我讲得稍快,因为我要在康熙回宫前给他们讲完,若是不讲完,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有时间有机会再讲完了。所以我除了晚上讲,白天也会讲些。
这不,今天吃了午饭就开讲了。储秀宫的外面下着淅淅沥沥地春雨,而里面,宫人们都齐齐的坐在西花厅围着我两边坐着,良妃坐榻上手中捧着我给她泡的核桃黑芝麻女乃茶笑望着我们。我见人也到齐了,就喝了杯茶润了润嗓子开始说书了。今天讲到了小龙女将情花毒的解药给了杨过后坠落悬崖自杀,并在崖边的石上刻着十五年后再相见的留言。在讲到杨过赶到崖前没看到小龙女却只看到石上的留言万分痛苦时,屋里的人开始了无声落泪,尤其是那几个针线上的嬷嬷,使劲儿地拿着手绢揩着泪,还边叹息着。我也听到了良妃的轻叹声。一讲完这段,菊莹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我的袖子问道,“雪韵,那小龙女真死了吗?”听到她这样问我,周围的人都停了擦眼泪望向我,期待着我的回答。我看着她红红的眼,笑道,“这个呀,后面会有说的,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这讲故事不能提前露了悬点,不然后面听起来就没味了。菊莹听我这样说,只好叹了口气,“小龙女也是可怜人哪,这杨过也是痴情汉一个呢。”这小妮子莫不是犯起花痴来了。不过完美的爱情都是每个少女所憧憬过的吧。
讲了这段,也差不多要服侍良妃喝药了,听着故事说着笑话儿,这时间还真是过得快。宫人们也都各自散了去,只是先出了门的小福子在门外传来了有些惊讶的声音,“八爷,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屋呀,良主子在里头呢。”这八爷好像不止一次这么偷偷模模在门外听我讲故事吧,记得以前讲《天龙八部》时候也有一回吧。许是怕进来了,扰着我们这些奴才的听故事吧。他这心思倒也想得很周到的,圆滑的人总是不显山露水的。
正陆续退出屋的宫人们都给八爷请了安,八爷进了屋先给良妃请了安。我也放下了给良妃喂的药碗,对着他福了一礼。只见他依旧是笑若春风,“雪韵姑娘辛苦了,这阵子多亏了你,额娘的身子才好得如此快。”
“八爷言重了,奴婢不敢当。”我退于一旁道。良妃向八阿招了招手道,“今个儿怎么有空来了?外头下着雨的,你身上湿了些,快坐上来吧。”八阿哥走过去坐在榻上,看着桌上的药碗,关切地说道:“回额娘,今个儿子进宫向三哥秉了些公务,完事了便顺道过来瞧额娘。额娘这些日子身子可好些了?儿子今个儿瞧着额娘气色是不错了些。”
“这还真得亏了雪韵这丫头,每日里给额娘说些笑话儿故事的听,这心情也比之前大好了。”还良妃看着我夸着我。这两母子真就一个心性的,说话都是让人听了甜蜜蜜那种。
我连忙向良妃一欠身,“谢娘娘夸奖。”说罢端起了药碗,对着良妃道,“主子,您这碗药还没喝完呢,快喝了吧,等会子凉了就苦了。”良妃看了看药,又笑着对八阿哥说道,“你瞧,这丫头逼着额娘不喝都不行啊。”说罢接过药碗,分了两三口喝完,一旁的八哥赶紧递上一枚甜果脯让她含在嘴里去苦味。
红香这时也端了杯茶给八阿哥奉上。我见良妃已喝完了药,便想向良妃告退,这母子娘的私房话儿我还是不听为好。没想到就在我要告退时,八阿哥却起身向良道别,“额娘喝了药,也该歇着了,儿子就不扰着您了,等过阵子得空儿再来看额娘。儿子就先告退了。”说的也是,喝了药,是要静静地休息下。良妃听了,想必知道儿子许是外头有事要办,这皇帝不在宫中,有些便交由了留守的皇子们去做,所以事也就多些,于是也不再留他,只笑道,“外头下着雨,回去后赶紧着把湿衣裳换下,喝碗姜汤,别着凉了。”良妃对儿子也只能如此叮嘱了,从小不在自己身边,纵然想疼也只是想想罢了,如今儿子长大,但在母亲眼里也还是小孩子一个的。
八阿哥又谢过了良妃,转身正要走,却被良妃叫住,“你等会子,雪韵你替我送送八爷吧。叫小李子给八爷拿件雨披子来让八爷披上。”我听了,向良妃欠了欠身,跟着八爷出花厅。走到回廊时,小李子手上拿了件雨披过来,八阿哥接过后拿在手上并未披在身上。下了回廊,就没得遮雨的了,只是离宫门还有一段距离,我撑开伞打在八阿哥头上,八阿哥看了看我,眼里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我见了忙低下头,立在他身侧,他把雨披披起来,对我一笑,“你给自个打着吧,我这有伞。”说罢他打开了手上伞。迈步朝宫门走去。
我们走在雨中,雨越来越大,我的步鞋都湿了,心里直埋怨着,却没留神脚下的一个小坑,一下子崴了一脚,人往一边倒去,这时八阿哥反应倒是快,向后一把扶住了我,与其说扶,不如说是抱吧,因为用力猛了些,我现在整个人都倒在他身上,被他紧紧抱在怀中。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桂花香,靠得这样紧,我脸马上羞红,忙离了他的怀抱,小声说道,“奴婢多谢八爷出手相救。”
他没有说话,就那样站在我面前眼睛直直看着我,我见他不说话也不走,那眼神竟是说不出的温柔,心里更是慌,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八阿哥把眼转到我脚上,听得他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脚可有扭到?痛不痛”说完就要低身来看我的脚,我忙左右走了两步道,“谢八爷关心,奴婢没事,只是被一小坑给拌了下,没事儿的。您瞧,现在走得多好。”为增强效果,还特意抬腿蹦了两下。
“没事儿就好。”他见我走了两步很好,便转过身,继续向宫门走去,走了会儿,他又停了脚,回头对我说道,“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这雨大的等会子你都淋湿了,不要着凉了。”他停了停又道,“真的谢谢你,额娘好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了。”我听了,刚想说些客气谦虚类的话,却看到八阿哥已抬步走远了。看着八阿哥离去的背影,感觉他也是那样的孤独和凄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