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处传来的痛让我顾不得先喝口茶润润因紧张过度而变得干燥的唇舌,伸手月兑了鞋子就往脚踝处揉搓。青莲见我这样也是一惊,急忙走到我面前扶起我的脚,惊讶道,“小姐这是怎么了?脚扭了?你不是去年将军那了吗?怎么脚扭了将军也不差人送小姐回来的?”
听着青莲一连串的急问,我忍着痛点点头,“走到半路不小心被石子儿绊了下,这不就扭了脚,又回来了。”刚才心里怕所以没注意脚上的痛,这会儿停下来,脚上的痛就觉得剌骨子了。青莲帮我月兑下了布袜子,俯身仔细检查了下扭伤的地方,那地方已变得红肿了,她又轻轻扭了两下脚踝又是关切又是半责备,“这会子都肿了,小姐怎么走路也不看点儿,痛不痛?”我眦着牙点点头。青莲皱着的眉舒了下,“只是伤了筋,没有扭了骨头,你先躺着,我去拿药来。”说着起身出门去拿药了。
过了不一会儿,青莲手上拿了一个小瓷瓶回来了。她揭开瓶盖,然后倒了些药水在我脚踝处,弯身给我慢慢揉着。立时屋里弥漫着一股跌打药味儿。不过这药还真是见效,才擦上不久,便觉得不似先前那般痛了。青莲给我倒了几次药,揉搓了几回,“这会子应差不多了,等夜里睡觉前再擦一次吧,过不了两天这脚踝上的肿便会消下去了。”我感激地看了眼青莲,又对她由衷地道了声谢。青莲似乎对我的道谢还是不习惯,脸上愣了下,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叫了声,“小姐……”然后便垂下了眼,将瓶盖子盖好,扶着我的脚放在榻上,“刚上了药,这脚先不要穿袜子,天儿冷,放榻上,我去拿床被子出来给您盖上。”
青莲悉心的照顾让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她比我小多了,却像个姐姐一样照顾着我。
也不知年羹尧请的哪里大夫,这次给我开的药方,我喝了后这嗜睡的毛病倒轻了不少。我坐在榻上,捧着女乃茶喝着,听着门外呼啸的风,心里想着在书房听到的年羹尧与九阿哥管家的对话,背后不禁渗出一层冷汗,拿着茶杯的手也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下。
他们若真是要联手来对付四阿哥,四阿哥赢的机会有多大呢?九阿哥的财力雄厚,八阿哥八面玲珑广得善缘,若非早行康熙将十四阿哥放出京城,不然他们要财有财要人有人要兵有兵的,反四阿哥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四阿哥向来铁面无私,虽当皇帝只两年,但对贪官污吏一率不手软,所以很多大臣也害怕某天被清算,暗中扶持八阿哥们的也不为少数。我不知道四阿哥有没有觉察出他们的阴谋呢?如果不早日解决,这天下又将大乱,且不说他们兄弟手足相残,就是百姓也没个太平日子过。心里不由得又替四阿哥担心起来,这皇帝始终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呀。
正想得出神,年羹尧急急走了进来,还没近前就问道,“雪韵,你的脚怎么了?”看他一副急样,想必是青莲差了人去告诉了他吧。
我怔了下,“我的脚……不小心扭了下,现在没事儿了。”现在看到年羹尧,心里生起一阵无奈,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叹息。君臣的生存之道我不清楚,也许世事总是残忍的,我们这些局外人难以参透其中的诡异。
青莲见状,忙给年羹尧请安,“将军吉祥。”年羹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你好生侍候着主子,这会子怎么伤着了?吃的是干饭不成?”年羹尧的语气很阴冷,声音满是怒气。
青莲脸色一阵苍白,垂手低头立在一旁任由年羹尧责备,我见了心里很是愧疚,忙对着年羹尧道,“你别怪青莲了,都是我自个惹的。”
“你怎么不好好呆在屋里,大冷天的跑外面去做什么?”年羹尧面色一冷,拂了衣摆坐在我旁边,抬手就要揭了被子来看我的脚。
我一惊,忙将茶杯放在茶几上,伸手按被子按住,“没事儿了,都上药了。”
年羹尧一愣,伸在半空的手顿住,过了一会儿缓缓放下手,看着我,声音软了许多,“你是找我去了?”
我一愣,轻轻点点头,“嗯,走到半路上被石子绊了下,又折了回来。”
“现在还痛吗?”年羹尧眼底浮起一片疼惜,“你差人去叫我来就是了,怎么一个人跑出去,瞧现在变成这样。”
“我只是想跟你商量下我去见小月她们的事儿。你这会子可想好了?”我小声问道。
年羹尧眼神有些闪躲,薄唇轻抿了下,“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还是先歇两天再说吧。”这下子,我的脚伤倒成了他的理由了。
见他不答应,我也没了兴趣说什么,缄默了一会,年羹尧问道,“你是在书房那里扭伤的脚吗?”我心里一咯噔,抬了头看着他淡淡一笑,“刚才都说了,是半道上被石子扭的,还没到书房呢。其实呢,我也不知道你书房在哪边,正想找个人问问,人没碰上一个,却不想脚扭了,只好折了回来。”我平静无波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是在说谎,这个在宫里呆久了,说谎倒也成了家常便饭,也练就了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本事。
年羹尧虽满月复狐疑,但见我这般平静,也没再问下去,只是他话里似带提醒,“这个宅子是新买的,我也不常来住,所以奴才也没几个。主子不常在,这奴才也越发懒,都欺人。你没碰上人也,要是碰上了指不定还被那些个撒泼的奴才给欺了。”
我也似笑非笑的道,“看来年将军府内的奴才倒是跟个主子差不多,敢情胆儿大的都敢反上了。”
年羹尧听了面上一愣,眼睛盯着我,“你听到什么了?”
我依旧装作什么也不知的样子反问道,“听到什么?连人影儿也没见着,我能听到什么呢?”
年羹尧见我面上依然平静,似是松了口气,“没的到也好。”说到这,他转了话,“也不扯这些个奴才了,这样吧,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出去见小月她们一面,可好?”
我一听他应允了,惊喜道,“真的?!年糕,你真是太好了,是个大好人。”这话一说完,我又狠狠地鄙视了下自己,一得好处就忘形,拍马屁也不嫌甜得腻人。
年羹尧却一脸很受用的裂了嘴儿笑,“这会儿知道我是个大好人了,其实我早先都是个大好人的。”有自夸的还没这般自捧上天的。
年羹尧在我这用了晚膳才离去,而我歇下后,却因着白天听到的话辗转反侧睡不着,心想着怎样通知四阿哥,让他小心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