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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兴奋地围在新织机旁指指点点,这那,久久不肯离去,直到王娟跑来喊道:“羊肉汤煮好了,大家快去吃吧!”她这一喊,罗明成顿时感觉饥肠辘辘,口中竟立刻有了口水,刚想动腿,一个人影竟“嗖”地一声窜了出去。罗明成一看,竟是一脸兴奋的李二虎,只见他一面跑还一面喊:“羊肉汤,太好了,我好久没吃了。”
新织机旁的众人一会儿工夫就跑得没影了,只有王师傅没有走,他眼睛望着饭桌上兴奋的众人,一只手抚『模』着新式的织机,一只手捻着自己下巴上那稀疏的胡须,不知在想些什么。
饭桌是一个光亮的八仙桌,上着乌黑发亮的木漆,除了羊肉汤还有八盘菜。这是罗明成头一次在这么好的桌子上吃饭,以前都是和张二虎两个人在一张勉强叫做桌子的木板上吃窝头。张二虎吃得很高兴,可以是只顾得上狼吞虎咽,而罗明成更加是吃得忘乎所以,王明道稍稍一劝,他竟学着大家的样子喝起了美酒,那是一种黄乎乎的酒,和前世尝过的高密黄酒差不多,也许是因为做出了新织机,了结了心中的一大心事,罗明成喝得有点多,他在酒桌上放言:我做的织机黄道婆的好!众人都很纳闷,王娟问:“黄道婆是谁?”罗明成虽然有点醉,但心中还有几分清明,没把黄道婆在元末明初那档子事出来,只是她是一个乡下老太婆,糊弄了过去。
酒桌上山珍海味不多,都是普通的大鱼大肉,看得出来,大家都吃得很高兴,王家老大王明道更是几次向自己劝酒,自己差点看走了眼,这一杯酒一杯酒的敬下去弄得罗明成真有点成就感,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也不知喝了多少,竟在酒桌上睡了。
也许是由于这几天罗明成较劳累,在这个久违的午睡中他睡得很死,当他醒来时他发现太阳已经偏西的很厉害了,而自己竟睡在一个自己从没来过的房间内。房间朴素而干净,阳光从雕着简单花纹的木窗那薄薄的窗纸外透过,木床的一边放着一张做工很好的黑漆书桌,墙边摆着一个半满的书橱。屋中有一点淡淡的书香味。罗明成『揉』了『揉』眼睛,猜到这可能是王明礼的房间。
推开房门,香气淡淡,王娟正高举着玉臂,用特制的水壶给房间外面的一排正在盛开的月季花浇水,那月季花红的、黄的、白的都有,而王娟也一改往日的布衣荆衩,上身上穿了一件纯白的罗衫,穿了一件满是折皱的黑『色』的长裙,头上还『插』了一朵含苞欲放的鲜红月季花,那窄窄的袖口从手腕处滑下,『露』出一大段雪白的手臂。她在那些月季花间心地穿行着,红花绿叶映衬着她那纯朴而俏丽的身影,让罗明成既意外又惊艳。
看着她的倩影在那美丽的花间穿行,罗明成不知怎么就拿她和蓝家医铺的那个如蓝『色』桅子花般美丽的女孩相较,觉得她虽然好看,但却不能与心中的那个她相,想着想着他突然觉得别扭起来,“什么时侯蓝家那妮子成了我心中那个‘她’了?看来,是以前这身体的主人对那女孩『迷』恋太深的缘故。否则我怎么可能会在这时想起那妮子?”
罗明成咳嗽了一声,王娟听了,心而轻盈地放下水壶,道:“罗哥哥,你醒了。”
罗明成左右看了一圈,没见有其它人,有点疑『惑』地道:“你是在我吗?”
王娟歪了歪头,调皮地道:“怎么,还要我叫你罗叔叔啊?”
罗明成道:“不是,不是。就是有点不适应。还有这是谁的房间,不会是你二哥的吧?”
王娟甜甜地笑了一下,笑得罗明成有点眼晕,嘴一撇,道:“算你聪明。”
罗明成有点担心地道:“你二哥不会嫌弃我吧,我只是个觅汉。”
王娟笑道:“有你这么聪明的觅汉吗?”
罗明成呵呵一笑,道:“你今天怎么老是笑啊笑的。还穿得这么好看。”
王娟笑道:“因为我今天不用干活了啊,干嘛还穿那些难看的衣服?”
罗明成道:“哦?是这样啊。”
王娟道:“你这个聪明的笨蛋,你给我做的新织机没用几下就坏了,让我怎么干活呀?”完继续笑着看着罗明成。
罗明成也一笑,敢情她以为那织机自己专门做给她用的呀!但自己也不想戳穿她这个美好的想法,就笑了又笑。
王娟板着脸道:“别在那站着傻笑了,快给我把织机修好!”完又抿着嘴笑了起来。
罗明成揖了一礼,道:“遵命,姐。”完向前院的新织机走去。
刚走到前院,罗明成就看见,李二虎在一个角落里费力地锯木头,罗明成向他打了个招呼,他却理也不理,有点生气的样子,罗明成想:难道是由于王娟对自己太热情的的缘故?
走到新织机旁,正拿了把木尺专心查看新织机的王明道才发现自己,罗明成:“你在干什么呀?在修织机吗?”王明道:“啊,没。我看了一下,你做的这织机机构之巧妙简直匪夷所思,可是没用几下就坏了,我估计是由于用的木料材质太差的缘故,所以我想把它的各个部分的尺寸都量一下,再照着这个尺寸用好木料再做一架,如用柞木,你看如何?”
看到王明道如此郑重其事地问自己意见,罗明成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模』了『模』自己的光头,道:“我不知道柞木是什么样的木头,但我觉得无论用什么样的木头也不如用铁做的好。”
王明道听了:“用铁?如果能做出来的话当然好,不过难度很大呀。”
罗明成想了想道:“是,用铁做的话是不太实际,还是让我去看看你的柞木吧!”
王明道带罗明成走到李二虎那儿,发现李二虎现在锯的正是柞木,罗明成锯了几下试了试,发现这种木头确实很硬,锯起来很费力(柞木一般用来做铁锹和镐头的柄,硬度与韧『性』都极好)。罗明成看了看天『色』,对李二虎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现在我和你一起锯吧。”
李二虎抬头看了罗明成一眼没话,只是从地上拿起一把两人的大锯,一人拿着一头,又开始了锯木头的伟大事业。
王明道看着用力锯柞木的两人,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拿着木尺回头走了。
这是一个美丽的黄昏,罗明成回到家中,有点兴奋地对慧达干爹了自己造好了一架新式织机这件事。
慧达不大相信,他:“你子不会是骗我吧!”
罗明成道:“不是,我哪能骗您啊,不信你明天去看看。”
慧达笑道:“我明天当然得去看看,如果不是真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夜无梦,早上起来,发现昨晚不知什么时侯下了点雨,轻风从碧绿的菜蔬上吹过,有股清凉的感觉。
父子两人草草吃了点饭,来到王家木器,慧达和尚见到那架复杂得有些过分的织机有点目瞪口呆,他问周围的人:“这样的织机能用吗?”王明道正好站在他一旁,他:“这织机可神了,我没想到还罗能做出这样的织机,开始时我还不信,以为他和二虎在鼓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来我发现他们弄的这东西还真可能成,就上前帮了帮忙,后来还真成了,可惜就是用的木材不是太好,不太耐用。”
慧达和尚打了下罗明成的光头,笑道:“你子什么时侯有这本事了?是不是被神仙上身了?”
罗明成光头被打,一时月兑口而出:“不是神仙上身,是人上身。”
另一旁的王娟道:“什么是人上身呀?”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呵呵”笑了起来。
王娟那俏白的脸突然红得像个苹果,道:“呀!人上身,得都是些什么呀!我不理你们了!”完提着她那长长的裙摆羞答答地跑开了。
众人笑了一阵,慧达和尚拉着罗明成的手到了一边,声道:“你有这手艺咱不如回家自己干,做出来的织机我们拿到大相国寺的市场上去卖,如何?”
罗明成『模』了『模』自己的光头道:“好是好,可是我们没有地方干啊。”
慧达道:“这个好,我来解决,你就放心吧。”
两人当下就辞别了王家众人,回家大干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菜园子的一角变成了罗明成的木工作坊,罗明成在慧达干爹的支持下,从市场上雇了两个觅汉开始造新式织机。
这几天,罗明成听太子纳妃了,不过这事儿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忙着做新织机忙得够呛,连去看都没去看,不过,听去看过的人讲,那场面很大,很奢华。
当罗明成的新式织机造好后,王家木器的新式织机竟已卖掉一批了,在市场上打出了“王氏织机”的名号。慧达和尚去看了一次,现在的王器木器竟有几十号人整天忙着做织机,据市场上“王氏织机”竟供不应求。
回来后慧达和尚叹了一口气,道:“便宜这老王头了!”
罗明成道:“没什么,我还有好多招没用呢!如可以加一些精巧东西,让织机更快更好用。”
慧达眼睛一亮,道:“好,那你怎么不早?”
罗明成道:“如果加了我的那些东西成本会增加一些,刚开始时会很费力,如果要想减少成本,有竞争力就必须采用流水线作业,而用流水线作业的话,投入会是很大的。”
慧达道:“你是担心投入?担心你干爹没钱?不用担心,你干爹管了这么些年的菜园积蓄虽然不多,但是办这点事还是够用的,不是有句话叫: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吗?你干吧!我就是豁上老本也要把你的那个什么流水线搞出来。”
罗明成道:“谢谢干爹。”
慧达道:“你我之间什么谢字,我不是过吗,我没孩子,老早就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了。”
一个月以后,往日郁郁葱葱的大相国寺菜园彻底变化了模样。一排临时的工棚菜园的西边搭建起来,从市场上雇来的觅汉在里面辛勤劳地工作着,他们每人只做一两样织机上的构件,要求的每个构件的精度都非常高,按件计酬。院子的南面是两个铁匠的作坊,好几个铁匠昼夜不停地打造着织机上某些而耐用度要求高的构件。菜园的其它的地方则堆放着木料,铁料和煤炭。整个院子竟没有了一颗菜。
慧达和尚不但拿出了自己的老本,还向钱铺借了一些钱。但是当看着第一台组装的织机做好后,他笑了。
晚上,临街的某酒店,四个人座在二楼靠窗的酒桌旁,除了罗明成和慧达外,还有两个慧达的好友,一个叫做张成,一个叫做李伟。张成、李伟是这一带的泼皮,家就住在附近,以往是跟着慧达混的,管慧达叫“老大”现在菜园眼看就要发达了,两人凑了一桌酒席来请慧达和罗明成,以后就跟着慧达法师混了。
慧达道:“那么客气干嘛,以后我这摊子大了,难保不会有人来惹事,到时侯还得麻烦两位兄弟。”
张成道:“好,有您这句话,明老大您没忘了我们两个弟,来,为了我们老大发大财干了这一碗。”完仰起脖子喝了一大碗,慧达看了,道:“好,来。大家一起把眼前这碗酒干了!”
四人喝到半夜,慧达由于高兴喝得醉了,由罗明成扶着回到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