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虽然来过这家馆子很多次,但是从没去过厕所,这一下子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了。
“服务员,请问咱们的厕所在哪儿啊?”
“奥,你从这个后门出去,巷子尽头就是。”
“好的,谢谢。”
这条巷子很深,灯光也很暗,是跟居民区接壤的,楼上一些没有公德心的人,有时候会直接把垃圾袋扔到这里。王东觉得,这条巷子就好像自己未来的路一样,一黑到底。
“喂,冰儿,在里边没,喂,”
王东不停的敲着门。里边肯定是有人的,要不然也不会锁着,可就是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门被从里边一脚踹开了,走出来的杨冰一手扶着墙,一手贴着头,身子都有些僵硬了。
“我天,怎么回事儿,来来。”王东急忙把杨冰扶了过来,她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手冰凉。
“你怎么才出来找我啊,我,我感觉自己都快死了。”杨冰埋怨着王东,说话一点底气都没有。
王东扶着杨冰走到了馆子里,从门缝里看见常亮还在电话旁争吵着,也就不再叫他了。他拿出了钱,先把点的菜钱给结了,幸亏这一个月在学校省吃俭用,除了买烟外,什么**的事儿都没干。
哎,可怜的王东,几乎每见杨冰一次,自己都会大放血,女孩儿的花销实在是可怕。
打了一辆出租,王东轻轻地把杨冰扶了进去,她的意识似乎都有些模糊了,手紧紧地抓着王东的胳膊。
上车以后,杨冰的头很自然的靠在了王东的肩上,她身子这时候很轻,防御力攻击力瞬时回零。很少见过她这个状态,这个时候她是个弱者,需要别人的扶持,尤其是需要王东。
“师傅,最近的医院。”
“怎么,女朋友生病了。”
“昂,恩,好吧。”王东嘴里扭扭捏捏的,半天也没回答出个一二三来。他跟杨冰到底算什么关系呢?比朋友要近,又比恋人要远,难不成算是夫人。
车子开得很稳,大概是有病人的缘故吧,要是搁在平时,肯定是横冲直撞的,估计就是宇航员也会颠腾的吐出来。
“好,又到了点歌了时间了,一位叫冉欣的听众给好友钟寒点播了一首新锐歌手林辰的《相约来生》,她说感谢你在最郁闷和最快乐的时光中都愿意与我相伴,送上这首歌,愿我们能一同走入下一个千年……”
“恩,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吗,呵呵,老天,你耍我啊。师傅,能把音响关了吗,不太想听广播这会儿。”
司机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这首曲子播放着。
这个戴着帽子的司机很奇怪,除了上车以后的那句问候外,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很淡定,这会儿扶着方向盘的手倒有些颤抖了。
林辰的这首曲子就在王东送给杨冰的那张专辑里,准确的说是送给冉欣的。
自从那次之后,王东再也没听过林辰的任何曲子。
放着的这首歌并不是那张专辑的主打歌,而应该是最后一首。好像是林辰自己谱的曲,语言相对有些干涩,再配上有些单调的吉他和旋,让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相约来生,也算是符合糊里糊涂的人生定义了吧。
曲子似乎是写给远方的朋友的,至于是什么朋友,暂时听不出来,因为曲子里大多用“你”代替那人的名字。你,或许是恋人,或许是好友,或许是最珍惜却又最陌生的人。
我们这一生有太多的“你”了。有时在梦中都会不停地叫着这个字,他有时很明确,有时却又很宽泛。像针尖上的水滴在大海里,人生中的“你”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一丝痕迹,也留不下一丝慰藉。
虽然不愿意,但王东还是把那首歌听完了,他也懒得再对司机啰嗦,省得自己心烦。下车时王东把车费交到了司机手上,而司机似乎还徘徊在那首曲子中,竟然没有收钱的举动,一脚油门就匆匆的离开了。
王东扶着身体稍微有些好转的杨冰,看着那辆奇怪的出租车,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幻想这种东西实在是不靠谱,没准是人家看学生族谈恋爱太辛苦了,发发善心而已。
“恩,真是个奇怪的师傅,得,又省了十块,今天交好运了。”
这次去医院没有上次那么没经验了,毕竟杨冰还没有昏厥,王东有条不紊的登记着病人信息,缴纳着挂号诊费。这个时候的王东确实显得更成熟了,如果刨去他的年龄,别人或许会以为这个看上去高高大大的男孩儿早已为人夫,为人父了……
“来,欣欣多吃点,下午你妈就把电话打来了,这好消息你也不早告诉我,呵呵,今天咱们好好大吃一顿。”
“恩,谢谢叔叔。”
“钱呈别介意啊,这孩子,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叫爸爸。”
“没事没事儿,孩子也需要个适应的过程,呵呵,今天高兴,服务员,来,开瓶智丽红,这酒不错,女孩子也可以喝的。”
冉欣的庆祝,比王东他们三个的小聚会可要奢华多了。
这是一家坐落于市中心的商业会所,专营法国大餐,当然世界各地的美食也都会有所涉猎,不管什么时候进来,法国的乡间小曲都会放个不停,总的来说就是优雅。
“恩,叔叔你们先吃,我去上个厕所。”
对于钱叔叔的招待冉欣自然是很高兴,但冉欣在大人面前总是不太愿意表现的喜形于色。对事物的冷漠,是一种人生的智慧,特别是对女孩儿来说。
到底是高级会所,连卫生间,哦不,这里要叫盥洗室,名字都显得拗口。没文化的人谁会知道那盥字读什么音啊,没准会念成盆洗室。
钱呈拿着手中的红酒杯在桌子上不停地揉滚着,杯子很亮很大,即便这样红酒也不会撒出来。感觉就像是个高级红酒鉴定师,难不成他是在给红酒开光。
“老钱,孩子不懂事儿,你也别太在意,好吗?”
“我哪有那么小气啊,不过你也是,不都说好了让孩子换个地方上学吗,咱们市里条件好的学校多的是,在这里学习能有多大起色啊。”
“孩子在这儿上学久了,有感情了,害怕要是换了地方,可能会不习惯,反正已经高二了,也就别太强求孩子了。”
“恩,也好,呵呵,冉欣看着就聪明,以后学财会算了,到时候毕业了直接分到公司就行了,也是多个帮手。”
“呵呵,看她想学什么了,这丫头可有自己主见了。对了,那个年中的帐我已经打好了,发到你邮箱里了,明天去公司的时候你再看吧,你今天开了一天的会,也是累坏了,回家我给你好好按摩按摩。”
钱呈轻轻地把手放在了身旁这个同样睿智的女人的肩膀上,对于中年人来说这早已算不上暧昧,只能称作是抚慰了。
冉欣看着面前的情景,心里酸酸地。她并没有马上回到座位上,而是到了大厅水池旁,那里有一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在潇洒的敲击着琴键,颇有大师的风范。
冉欣很小的时候就对钢琴很感兴趣,记得幼儿园时班主任弹奏的木质老琴,每次放学冉欣都会站在它的旁边,自己虽然不会弹,但就是一个琴键一个琴键的按,感觉也是那样的好听。要是换做小男孩儿的话怕是早就在琴盘上随意的肆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