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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窃诗抵银
舫子上,薛文斌、唐观礼、袁彤三人看着画颜舫上越来越少的座位,连忙在各自身上翻找银子。不过他们年纪尚,家中虽然殷实也不会让他们带几百两在身上,通常在钱塘县混熟得酒楼茶肆吃饭,结账都不用给现钱,让二直接去府上要便可。三个人搜刮了半天,凑在一起还不到十两银子。
薛文斌立刻看向秦允明,哭丧着呼道:“大郎,你既今日你请客,那就请客请到底,助咱们兄弟几个登上画颜舫吧!”
唐观礼和袁彤也纷纷附议称是,甚至哪怕是借都可以。
秦允明的脸『色』顿时囧了,他身上原本只有二十两碎银子,临来时还给了二两给华安,现在只剩下十八两了。他本以为古代一两银子都能请三个人大吃一顿了,哪怕再奢侈点请几个妞陪酒也是绰绰有余,可没想到这苏诗身价也太高了。
看着兄弟们渴望的眼神,他立刻『模』出了钱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庄严的道:“就这些了,再要就只有兄弟我这条命了。”
薛文斌一看那钱袋虽然鼓鼓的,可是也绝没有一百两那么鼓,顿时感到自己一阵头晕目眩,悲哀的叹道:“难道今日有机会一睹苏姑娘芳容,却偏偏栽在了这阿堵之物手里了。呜呼哀哉,我还不如投江死了吧。”
他一边哭喊着,一边捶胸顿足,甚是凄惨。
秦允明看着薛文斌对苏诗着『迷』的样子,真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意见,难道古代人都是这么感『性』用事吗?他又看到一旁唐观礼、袁彤二人,也都满是失望不住摇头叹息的样子,自己都差点被这悲恸的情绪感染了。
他沉思片刻,这三个人好歹也是兄弟一场,自己又答应今晚一应费用全部承担,若是不随了他们的心愿,只怕于情于理都有不忍呀。
很快,他想到了一个主意,反正现在是没有办法了,倒不如试一试这个主意。当即他拍了一下桌子,振作道:“我有办法。”
三个人马上精神起来,齐声问道:“什么办法?”
秦允明看了一眼薛文斌,一把将薛文斌手里折扇夺了回来,打开折扇一看,正面是一副青石黄牛老翁的画,反面却是空白。
薛文斌连忙提醒道:“这可是晁无咎的真迹,昨天才从我爹的那里讨到手的。”
秦允明一听晁无咎这个名字,立刻问道:“可是晁补之晁无咎?”
无咎是晁补之的表字,此人正是苏门四学士之一。
薛文斌点头道:“除了他还有谁?”
秦允明暗暗窃喜,心中更有几分信心了,道:“这扇子若是能让你登舫去见苏娘子,你肯舍了?”
薛文斌犹豫了一阵,最终感『性』还是战胜了理『性』,重重的点了点头。
秦允明嘿嘿一笑,马上向舫子的船工唤了道:“来人,拿笔墨来!”
无论是青楼还是画舫,都会备好文房四宝,因为那些才子佳人们偶尔灵感大发或者诗兴盈然,都会立刻挥笔作文。当然不论这些文章词赋到底好不好,反正只是为娱乐做个陪衬而已,就像是酒楼里必须备好酒杯一样。
船工马上就端上了一套文房四宝。
薛文斌见了,疑『惑』不解的问道:“秦大郎,你这是要作甚?”
秦允明也不话,倒了几许酒水到砚台里便开始磨墨。墨汁准备好了之后,他将折扇空白的一面放在上面,提起笔便在上面开始写字。
薛文斌差点吐血了出来,他与秦允明相识甚久,自然知道这子写得字仅仅鸡爪子捣过的要好一点。他立刻就要上前去制止,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却看见秦允明已经写好了第一个字,竟然那样工整好看,一时间呆住了。
秦允明不疾不徐的落笔行文,将一首还未问世的南宋七绝题在了上面。因为台阁体讲究整齐统一,所以写的很费时,而就在这段时间里,福禄舫又有几位公子士绅登船了,眼看座位已经越来越少。
终于,就在画颜舫准备收掉舢板之前,他搁下了『毛』笔,长叹了一口气:“大功告成!快,扇扇风,让墨汁快点干!”
薛文斌接过了折扇,仔细看了一眼秦允明题在后面的那首诗,忍不住念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唐观礼见了这字,又读了这诗,惊叹不已的问道:“秦大郎,你怎能写得出这样好的字?又怎么能写出这样妙的诗?这字不对,这诗从哪里抄来的!”
秦允明冷冷的笑了笑,这首《题临安邸》是南宋林升所作,此时林升还没出生,这首诗自然就是自己所作了。他一把夺过了折扇,一边扇着风让墨迹快点干,一边得意的道:“什么抄来的,这就是我作的。”
薛文斌等人皆不相信,纵然秦允明以前也作过诗词,但是平仄不分、意境不足,根本连平庸之作都算不上边,今日怎能一下子作出这样朗朗上口的诗?更何况尤其是这一手漂亮的字,这笔风已经可谓是独树一帜了。
秦允明笑着道:“平日与你等嬉闹,自然是以玩笑的心态处之。其实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不忍太献自己,免得让你们觉得我喜欢卖弄。今日若不是你们急着要与苏娘子见面,我也不会『露』这一手了。”
三人听了,没想到秦允明平日是深藏不『露』,免得让他们伤了自尊。这句话一下子让他们翻倒了五味瓶,心中也不出个滋味来。
秦允明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见折扇上的墨迹差不多干了,画颜舫上也开始收舢板了,马上跑到舫子的船头,扯着嗓子向前方喊了道:“在下没有一百两,但手里有晁无咎与秦少游弟子秦允明共撰的真迹折扇一柄,不知苏娘子愿意以此折扇相抵四百两,让在下与朋友三人登船?”
此言一出,顿时引的众多公子的讥笑。要纵然是晁无咎的真迹,也要分什么档次,料想这一个少年公子手里的真迹不过是晁无咎的三流之作,撑死值得七八十两而已。至于那什么秦少游的弟子秦允明,这一号人更是没听过,谁知道是不是信口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