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植物人的话,没有绝对的能醒来或者不能醒来,而且她就算醒来,也会有一段时间眼盲,她会躲起来也正常。”方青青是脑科的研究生,又是许教授的得意门生,她说这样的话,还是有几分稳定人心的作用。
于是,第二天,文常便匆匆忙忙的推开叶澜办公室的门。他站在门口,甚至没进门,他笑着,那脸上的欢欣不言而喻。眉眼都上翘着,他不算帅气,而此刻他的五官无不挥洒着阳光和喜悦。
“叶澜哥——”他欢喜的呼喊着。
叶澜抬起头来,看着文常的表情,他知道他一定是有消息,他急切的看着他。
文常只是对他挥挥手,简单的说:“走。”
叶澜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他随即便拿起外套,和他一起往外走去。他就知道,她醒了,只是她躲了起来,如今他总算找到她了。他又多久没见过她了,一年了,这一年,比上一次的四年来说,难熬得多。
他不说,却在心里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见到她要说什么。如果她不跟他回来,他又该怎么办。所有问题此刻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要看见她还好好的。
文常在车上笑着对叶澜解释道:“刚刚查到的,她的卡在望江区一个提款机处有取款记录。”他一边专心的开车一边说:“我已经去查看过了,打听到那边有个望江楼,小区里确实搬进了一个整天带着墨镜的女人。”
“她——”叶澜的声音有些颤抖,他随即便轻咳两声,说:“她还看不见吗?”
文常却笑着说:“叶澜哥,你又不是不了解她,她若是看得见定会回来了,就是因为看不见她才会躲我们,肖星稀那个犟脾气,就怕自己的个麻烦,她就不知道,我们找不到她,才更麻烦呢。”
“呵——”多少天了,叶澜终于笑了,他想,眼盲也好,还是怎么样都好,只要她还好好的。只要她还能站在他面前,只要还能听到她的声音,只要,只要她……
不,只有她,只有她才能让他这样牵肠挂肚。只有她才能让他劳累奔波,而他却甘之如饴。
文常看着叶澜的表情,那叫一个喜上眉梢。他偷笑,他还没见过叶澜哥这样的表情。从来,他只是淡定自若的,遇上不顺心的事便脾气暴躁。在法国待了四年回来不爱发脾气了,倒变得深不可测了,更是骇人。而如今,看着他的表情,竟像个潇然吃饱喝足的样子,得瑟得很。
肖星稀站在小区楼下的超市门口,一副大墨镜遮住了她半张脸。她对收银员说:“不好意思,能不能帮我拿一些东西,我看不见,也不知道你们的东西怎么摆放的。”
“好的——”收银员对一个服务员说:“你去照顾一下那位小姐吧。”
很快,那位服务员便帮肖星稀选好了东西,随即帮她结账。肖星稀在这个小区生活了两天了,这里住着很多老人,他们看见她,都会主动帮她。她很感激,以前看不见的时候有季初人,现在她要尽快适应这样的生活。
她被小雪带走的那个晚上就醒来了,只是小雪不知道而已。第二天一早,小雪就在她耳边讲诉着发生了什么事。她知道,小雪现在一个人已经不容易了,她更是不能拖累她,于是趁小雪出门,便偷偷了跑了出来。
一路跌跌撞撞的下了楼,在楼下一直挥手,但愿有司机能看见她,载她走。她听见有好几辆车都从她面前经过,就是不停,她想,他们大概是不想载一个盲人吧。
最后,终于有个女司机停车了,她认出了肖星稀。那司机笑着扶肖星稀上车,她说:“您就是那个作家星斗吧,眼睛怎么样了?”
肖星稀只得笑着说:“前段时间做了个眼科手术。”
那司机知道肖星稀很多事不方便,便提出帮助她。肖星稀知道此时此刻她需要一个人帮忙,便也不推拒,只说一会儿她付双倍车费。那个女司机很热情,帮肖星稀找好房子,还给她讲解了房子周围的大致情况。她甚至和她的邻居和小区的超市饭店都打好了招呼,让他们多多照顾肖星稀。
那天肖星稀身边没现金了,也是找了她来帮她取的。那位女司机也住在这个小区,每天都去看看肖星稀。她帮肖星稀买了一支电话,把她的号码设置成快捷拨号,方便她要找她帮忙。肖星稀却不轻易找她帮忙,她知道她是一个单亲妈妈,要开出租车养活自己的孩子。
肖星稀抱着买的生活用品,在一路老人们的引导下,到了电梯口。很快,电梯就来了,她进了电梯,模索着按下三楼的数字。一个不小心,她装东西的袋子便掉落在地上了。
她赶紧蹲下去,模索着捡起那些东西,往袋子里放。突然她模到一只手,那人好像也在帮她捡东西。这个小区的人对她很照顾,她想定是哪位邻居吧。
肖星稀接过那人递过来的口袋,她笑着扶了扶墨镜,说:“谢谢。”
叶澜呆呆的看着肖星稀,此刻她就在他面前,还对他笑,和他说话。可是这一刻他却什么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痴痴的看着这个相思了一年多的人。她醒了,是真的醒了,可是她却宁愿自己艰难的生活,也要躲着他。
为什么,她觉得她会是他的麻烦吗,真是傻,他什么时候嫌过她是麻烦了。不管她现在如何,她都是他此生最爱的人,是他孩子们的母亲。不仅仅是他需要她回到他身边,还有他们的孩子们,还是她的亲人们。
本来他和文常是到了她住的地方,可是怎么敲门也没人开,他们打算下去问问门卫。谁知道刚要下电梯,就看见她再电梯门口,他们愣住了。真的是她,她那么真实的在他们眼前,他们却叫不出她的名字,更是不能动。
直到,她按电梯的时候,不小心把袋子掉落了,看见她胡乱的在地上模索着,他才回神。他赶紧蹲下帮她捡起那些东西,装进口袋,她伸出手,他将袋子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