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 113 秦王的心痛

作者 : 蔷薇晚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一腔空余恨罢了。

她无声苦笑,连连摇头,到了淑宁宫并不久,赵尚是头一个来的,雪儿服侍着穆槿宁解开外袍,她只着白色里衣,赵尚小心翼翼将衣袖剪下,他皱眉,伤势虽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严重,但已然整个里衣袖子都染上鲜血。

他不知为何,她要去挡那个丧心病狂的妃嫔。

眉目是一片愁绪,他眼看着雪儿将她的玉臂轻轻擦拭了血迹,凑着烛光,将伤口看个明朗。

“若那人是一身武艺,你也将身子送上去?”

他皱着眉,这是第一回,她看到他对待一个病患,有了自己的情绪,他低声询问,眼睛却不看她。

她但笑不语,看着他专注地为她处理伤口,原本这点小事,她让身边丫头就足以应付,但如今景福宫闹了这么大的事,皇上不让太医来看,也会显得小家子气。

“我见过朱贵人的手——”穆槿宁眸光一闪,淡淡睇着眼前专注的年轻男人,压低嗓音,说的意味深长。当下的确情势险恶,让人来不及细想,那只是一瞬间的念头,若是她没有冲上去,或许朱贵人的一剑,会再度刺伤皇上。

但,也只不过是刺伤而已。

他转头,取来了伤药,宫廷御用的伤药,自然比外面的更珍贵。穆槿宁没头没尾的这一句,让他不无错愕,微微怔了怔,陷入那一双带着浅笑的眼内,他就没见过受了伤,还能如此坦然的女子。

“什么话?”赵尚回过头,如今淑宁宫前还没有动静,想必天子来探望,也要须臾的时间。

“上回我跟琼音在后花园散心,撞见了她们几个贵人,我让琼音拦下她们,给了她们一点心意,她们伸出手来的时候,我不经意看了一眼。”穆槿宁眼波一沉,素净的小脸在烛光之下,近乎透明。沉默些许时候,她继续说下去,几天前的事,历历在目。“朱雨亭的右手手心,并无常年练武的茧,所以她的剑法跟习武之人的相比,的确赏心悦目,但要追究起来,却缺了几分致命的力道。”

她练得,只是一支舞罢了,并非手持一把剑,就能成功取人性命。

赵尚清朗的眼底,涌入几分莫名的复杂深沉,他随即打开伤药,药味并不浓重,有些清凉的气味,他涂抹在她的玉臂上,剑伤给她留下一个血窟窿,如今止了血,当然无恙,但药撒上去的那一刻,她的眼底,还是会有痛意。

“忍一下,待会儿再给你开一方止痛的药,加一味山楂,就不苦了。”赵尚垂下眼,为她缠上一圈圈纱布,他的话,惹来穆槿宁的笑。

“如今我可不是小孩子,还要吵着说药苦吗?”

他闻到此处,却停下手边的动作看她,那种眼神,是穆槿宁在赵尚脸上从未见过的,因为他过分的认真,不苟言笑,她唇畔说笑的笑意,也渐渐流失干净。她的眼底传来一片惊痛,别开眼去,继续说着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戏子常年练得是基本功,她耳濡目染,有些架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但她实在太大意,这么做,不过是以卵击石,我倒相信她死前说的话,她绝不是训练有素的刺客,只是一个满心仇恨的大家闺秀罢了。”

用自己单薄的所学来报仇,穆槿宁觉得朱雨亭是用错了方法,她并非习武之人,即便是一身绝学的武者,在皇宫中能够在一刻间刺杀天子的人,这天下又能有寥寥几人?!

或许,她在皇宫蛰伏许久,等待天子临幸的机会少之又少,让她不堪等待,委身于害死家人的男人又苦不堪言,才会萌生了杀心,解决了纠缠她许多年的痛苦。

那一把剑,何尝又不是在她的心口,狠狠刺上一剑?

卧薪尝胆的生活,或许跟朱雨亭说的一样,恶心极了,她毫不矫揉造作,说的话或许登不上大雅之堂,但谁敢说不是人之常情?!

只是,那些话对皇上而言,自然是最难听的了。皇上这一股子气,怕是没有十天半月,根本无法消气。

“皇宫的女子,来历不明的并不多,当年皇上一时迷恋上朱贵人,便是因她唱的一首好戏,但后来熙贵人专宠于前,很多人都快忘了,还有这个朱贵人。谁曾想——”赵尚沉在思绪之中,朱雨亭进宫的时候,他还是药膳房的弟子。

因一曲赢得圣心,最后辞别这世间,也只是唱了一曲。

这个朱雨亭,终究是从曲中来,从曲中去。

“危急关头,你心中想的人,就没有自己?这样下去,宫中的是非恩怨,难不成都揽在自己身上……”

赵尚的面色一沉,崇宁进宫才十来日,就受了伤,这往后漫长岁月,他实在难以心安。

“赵尚,区区小事——”她浅笑,柔声道。

“真的只是小事?”赵尚蹙眉看她,他明白皇宫是一个从不安宁的地方,稍有差池,便会被牵累,后宫,更是藏着不少冤魂。

“皇上驾到!”

穆槿宁压下心中触动,微微坐正身子,赵尚也随之起身,走到一旁。

天子大步走入内室,瞥了赵尚一眼,面容上的怒气还未全部消散,淡淡问了句。“崇宁的伤,你看如何?”

“伤到了右臂,对于郡主而言,是极其不便,方才微臣给郡主止了血,休养多日,自会痊愈。”

赵尚面色凝重,说的认真详尽,见天子沉默不言,似有斟酌。

“皇上,你的伤……要紧吗?”穆槿宁眉头微蹙,默默走到天子的面前,雪儿为她批了一件外袍,将手臂上的伤口遮挡住,一脸动容。

“幸好周煌跟你来的及时,朕的伤没有大碍,只是皮肉之伤。”皇上伸出手,覆上穆槿宁的肩膀,暗暗摩挲,神色不变,沉声道。

穆槿宁看他身上的常服也换了,想来太医早已给他检查了伤势,皇上乃龙体,有些许差池,都是天塌下来的大事,若是皇上当真伤的严重,兴许会拿朱雨亭的尸体千刀万剐游街示众也不一定。

“皇上,崇宁的伤不要紧,我听朱贵人临死前的话,越来越觉得于心不安。还是先让太医给皇上仔细看看,别让朱贵人得了暗中伤害皇上的机会,我听掌事公公说,年初皇上临幸了朱贵人几回,她有接近皇上的绝佳机会,还是稳妥些为妙。”

穆槿宁垂下长睫,神色一柔,说完这一番话,才抬起眉眼,眸光瞥向天子的面孔,说的巨细无遗。

他赏识地下巴一点,穆槿宁的确是想到了别人想不到的地方,一想起朱雨亭并不若平常妃嫔对他笑脸相迎,偶尔几次看都是冷冰冰的,服侍天子的时候也并不热情,总是冷冰冰的,这后宫百花争艳,唯独这一枝寒梅傲气,让他总有些耿耿于怀。却也冲着这一股子淡淡傲气,他年初的时候去了不少回,如今回想,心中也有些后怕。

如崇宁所言,朱雨亭唯独有这个的机会才能近他的身,又是满腔仇恨,说不准就伺机而动,想着在他吃的喝的中下手脚。

“想想都让朕寒心,真是一个狠毒的女人!”

天子骤然转过身去,面色愈发阴沉难看,低喝一声,已然微愠。

“皇上,方才礼官来问,后天的册封仪式不如就……”周煌从门外赶来,朝着皇上弯下腰,毕恭毕敬地说道,但话说到一半,便抬起脸来看天子的脸色。

穆槿宁自然明白周煌犹豫的意思,神色自若,眉目之间没有半分不悦:“若是皇上觉得见了血,于册封大事不太吉利的话,还是延迟日子吧。”

他转过身,手掌覆上穆槿宁柔女敕娇美的面颊,心中一动,崇宁比起那满堂的妃嫔都更加果断勇敢,到了危急关头也有聪颖才智,这是比那淑雅更加出众的地方,他凝视了许久,情不自禁动了恻隐之心。

他坐在万人之上的高处,却也清楚高处不胜寒,这么多年来,身边的女人无数,却有几个是真心真意跟随他,不在乎那些个权势地位的?能有一片赤忱,对他死心塌地的,这也是世间男子心中一样的夙愿。

他的眼底,渐渐有了触动,他缓缓点头,浅叹一声:“你是为了救朕才受的伤,难道还要因一个歹毒女人误了你的名分?朕的心里,自有眉目。”

“皇上的意思,是不改日子了?”周煌的脸上堆满了笑意,低声问了句。

“不改了。”

皇上的脸上,有了很淡的笑,三个字,一振千金,他以前对崇宁虽然喜欢,却也有一分怀疑,怀疑的是她愿意舍弃秦王而到后宫的用心是否当真如此简单,如今看到她奋不顾身护驾,那一瞬间,所有的疑心,全都化成灰烬,烟消云散。

多疑,只会让他一辈子得不到一个真心人。

“在宫里好好养病,朕得了空就来看你。”皇上丢下这一句,便转身,想来朱雨亭的事,还要他多劳心神。

穆槿宁抿唇一笑,无声点头,望着皇上走开的身影,直到人影看不到了,才直起腰杆,赵尚朝着她微微一点头,随即也走出了淑宁宫。

“你方才出景福宫的时候,就有话要说,雪儿,把门关了。”

半个时辰之后,雪儿专程去下了一碗热汤面,这事情闹到大半夜才算停歇,好好的一顿宴席弄得没人吃下一口饭。

穆槿宁将这碗汤面分了一半,招呼了琼音过来坐下,虽说自己受了伤,但琼音也忙前忙后直到这个时辰。

“吃完了,把心里的话跟我说说。”

琼音笑了笑,也不再拘泥,坐下来将那半碗面吃的干净,捧着瓷碗将鸡汤全部喝完,她见穆槿宁也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看着自己的空碗,这才有些羞赧。

“主子你不吃了?”

穆槿宁轻摇螓首,一脸平静。“你动了拳脚功夫,到这个时辰想必都饥肠辘辘,把我这份也吃了吧,我还有些头疼,吃不下这么多。”

将自己这一碗也送到琼音的面前,琼音咽了咽口水,看穆槿宁眼神恳切,也不再推月兑,埋头吃着。

“你这个练武之人,力气大,食量更大,把我给主子准备的都吃光了,你还真好意思。”雪儿皱着眉头,将碗筷收拾干净,口气有些酸味。

“反正我也吃不下。”穆槿宁眼波一闪,眼神渐渐幽沉下去,看着看她们,浅浅叹息一句。“一个人活生生死在面前,这皇宫当真是卧虎藏龙之地——”

“郡主,方才赶来护驾的几个侍卫,我似乎看到那个人了。就是上回打败我,逼得我们去景福宫被皇后重罚的那个男人……。”

“记住他的脸,那就不难认出他。”穆槿宁听了琼音的话,默默点头,她自然会去打听那个侍卫,有何等来头。

再度陷入无声沉默,她的思绪,像是一张织的细密的网,网罗她所有的痛处无奈悲哀苦涩,最后,她的下场,会比朱雨亭好吗?

她苦苦一笑,站起身来,右臂上的伤口,渐渐弥漫出痛苦的滋味,她背过身去,拂了拂手,雪儿跟琼音便退出了内室,留她一人。

……

王镭叩响了门,随即走入书房之内,他朝着秦昊尧头一低,说道。

“宫中出事了。”

秦昊尧抬起头来,见王镭眼神闪烁,仿佛不是一般小事,不禁蹙眉看他。

“一名后宫女子试图在宴席上行刺皇上——”

王镭话说到一半,秦昊尧已然不耐,手中一扬,再度低下头,翻阅手中的地图,东面边疆总有敌国进犯,他今日都在研究兵法对战的计划。

“女人能成什么事?行刺,不过是给自己找个不痛快,死的想必很难看。”

秦昊尧面色毫无动容,冷哼一声,这宫中几百名侍卫,可不是白白养活的,若连天子的性命都无法保护,该死的人,便是这些侍卫。

“是当场被捉后就咬舌自尽了,不过,有救驾功劳的人,是崇宁郡主。”

话音刚落,秦昊尧紧蹙眉头,仿佛不曾听得清楚,但见王镭面色不变的镇定,想来他听到的话属实。

她居然舍身护驾?!当自己是箭靶子?

王镭低头,仿佛已经禀明完毕,见秦昊尧不再追问,便想退出去。

看王镭一身肃穆,仿佛在她身上,也发生了不好的事,那个后宫女人一心要杀天子,不管身手如何,下手都会是致命一击,绝不手软,穆槿宁手无缚鸡之力,自当是……。秦昊尧想到此处,才低声问道。

“她没死?”

“右臂被剑刺穿了,这一个多月会很不方便。”王镭点头,说完这一句,便悄声离开。

秦昊尧无声冷笑,心中满满当当的寒意入侵,她如此想要留在天子的身边,如此奋不顾身,不惜一切,让他根本无话可说。

这样的赤忱丹心,会赢得她在后宫的地位,她既然连性命都可以舍弃不顾,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那一抹冷笑,僵持在唇边,渐渐涌入了苦涩无奈。

她也曾经,对着他,说,要他相信她的一片丹心。

她也曾凄冷笑着,将那些年尝尽的苦涩,全部告知:“我一直回头,一直回头看,却还是看不到……哪怕我走了再也回不来,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你也没来送我一程……。”

而他说,他不会去送一个罪人。

因为他早已知晓,她的命运,捏在谁的手掌之内。

她的心,何时已经让他无法读懂了?!

她,已经对他死了心?对他有的,只是满腔怨恨,恨他的无情,他的无动于衷,他的高傲自负,他从不愿意去体会,为她着想,她付出的是何等真挚的感情。

铁硬的拳头,就在此刻,重重击打上桌角,红木做的方桌,已然裂开一道裂缝。

他阴鹜的眼眸之内,再无多余感情,他说的,他们之间完了,他已经提醒自己无数遍,这样薄情的女人,不值得他想,不值得他念,更不值得他出手挽留。

任何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都会慢慢被时光冲淡,到最后,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但他无法否认,方才王镭的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的胸口,还是不觉有一阵闷痛。

那是不受控制的情绪,来不及掩饰,来不及压抑,就让他看清此刻的两难。

他娶她,就在他想要用真心待她的时候,她的心,早已变成了铁。

这早已是无法挽回的事。

除了语阳,他不知这世上,还能有另一个女人,让他如此心痛,如此……无措。

翌日清晨,穆槿宁坐在淑宁宫外堂,神色一柔,见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人,急忙伸出手,粉唇扬起笑意,格外亲切温和。

“钱公公,你我之间,无需多礼。”

“小的是真心为郡主感到高兴。”钱公公抬起脸来,满面笑意,说完这一句,总算是起身了。这宫中之人都清楚,明日之后,崇宁郡主就今非昔比,该讲究的礼数,绝不会忽略了。

“钱公公,你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看着我长大的,这回多谢你帮我。”穆槿宁示意雪儿奉茶,她今日一袭浅黄色宫装,裙摆处繁花似锦,眉目之间是一派澈明。

“小的渐渐老了,能帮郡主一回是一回。”钱公公笑意不改,他五旬出外了,宫中变数太多,他若想要安享晚年,总该找一个可以依靠的靠山。他很早之前就帮崇宁打点宫中事宜,彼此都知根知底,如今在皇宫也各自有个照应。

穆槿宁垂眸一笑,泰然处之,以左手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这宫中的碧螺春,才是天下的极品。

很多人,在宫中呆久了,就不愿去看宫外的风景,只觉得这天下最好的最美的最珍贵无价的都在这儿,外面的……。还值得一看吗?!

“公公看我会长久么?”

粉唇开启,她的眼神落在茶盏之内,说出的这一句,幽然在静谧的宫殿中回响,传到钱公公的耳边。

“长久短暂,其实都在郡主的把握中,这世间很多事,都是靠自己经营的,像是感情,像是姻缘,像是如今在宫中的情势。”

钱公公从雪儿的手边接过了茶,这一番话,说的深奥,却又让人一听就懂。

他看得透,昨夜的风波,死一个朱雨亭,却暗中帮了穆槿宁一把,往后她在天子的心目中,当然就又有了不同于别人的地方。

这是她进宫来的好的开头。

他自然更愿意相信,崇宁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重要的并非感情深浅,而是如何经营把握,如何取舍。

穆槿宁伸出白净的纤纤素手,抚了抚双膝的褶皱处,噙着笑意说道。“对了,我这儿正有件事想问问公公——”

“郡主请说。”钱公公直直望向穆槿宁,神色庄重。

“昨夜冲上来护驾的,都是平素服侍皇上的护卫?”眼眸一转,她蹙眉,轻问出声。

“是,一个个都是绝顶高手。”钱公公点头,没有一分含糊。

穆槿宁陷入迟疑,似有斟酌之意,在言语之中,描画那个人的印象,这些都是琼音告知她的讯息。“我见着一个人,总觉得在宫外似乎见过,有些眼熟,他眉浓目深,双唇丰厚,唇下有痣,个子约莫跟皇上那么高……。”

“郡主说的是蒙戈大统领吧。”钱公公给出答案,却说的轻松。

反复念着这三个字,直觉告诉她,此事牵累甚多。她唇畔的笑,渐渐消失不见踪影:“大统领?”

“宫中所有侍卫,都在他的手下,他跟了皇上很多年了,当年圣上还是东宫天子的时候,蒙戈是皇上一手提拔的。所以皇宫安危交给他,皇上自然放心。”钱公公将一概缘由,解释的明白。

穆槿宁微微怔了怔,随即浅笑出声,端起茶盏再度喝了一口。“那想来必定是我看错了,大统领可很难出宫,任务艰巨,肩膀上的担子可不比一般。”

钱公公笑而不语,也是默认,只听得坐在堂上的女子,再度发问,“朱贵人的事,如今有何着落?”

“调查的清清楚楚,昨天正是朱明晓大人的忌日,怕是朱贵人触景生情,思念旧人,才会不顾一切,大胆行刺。”

听了强公公的话,穆槿宁的眸光一敛,仿佛神游天外,蹙眉轻叹。

“这件事,当真就这么简单?”

钱公公上前几步,压低嗓音,在穆槿宁耳边低语一句:“小的听闻黄太医被办了,正因为徐太医查出,这朱贵人有堕去胎儿的迹象,约莫是半个月前的事,而黄太医去过青宫一回,却没能诊治出来……。”

穆槿宁闻到此处,面色一沉,朱雨亭瞒着众人扼杀了月复中的婴孩,更让人如今听了心痛,怀着仇人的骨肉,那种感觉,便真的是,生不如死。

朱雨亭直到临死前,都过着这般矛盾的日子,若得宠爱,可以让她借机接近仇人才会有复仇机会,却也让她必须面临这等的煎熬,必须亲自扼杀自己的孩子,一回,又一回。若不得宠幸,便是在后宫之中耗去自己的年华,夜夜被家族的噩梦折磨着逼着她用尽手段要去夺得让天子眼前一亮不至于泯灭众人的时机……。

这,原本就是一个根本走不出去的怪圈。

所以,最后,她才频临崩溃。

还是,杀去天子的骨肉,也是她报复计划之中的一环?!

不过逝者已逝,死无对证,再去追究,也是无益。

“我之前给钱公公准备的寥寥心意,还望公公用的舒心。”穆槿宁以眼神示意琼音,取来一包以手帕包裹的金兰花,亲自送到钱公公的手中。

钱公公也不推月兑,将手帕收下,只觉得手心隐约掂量的出其中分量不轻,收入袖口,笑着再度弯腰行礼。“多谢郡主想着小的。”

“有我在位一日,自当就不会忘了公公对我历年来的照顾。”

穆槿宁深深凝视着他,唇畔无声勾起很浅很浅的笑容,说完这一句,便应允了钱公公的辞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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