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容忍她陪着他整整半天,两人沐浴更衣之后,他牵着她的柔荑,一道走向床边。
这一夜——对于彼此而言,一切都顺其自然,又理所应当。
当他的手掌划过她柔女敕的肩膀,缓缓滑落到玉臂,最后直到两手紧紧握住她的十指,彼此十指紧扣,他放柔了力道,并不纵容自己因为过分的想念而伤着她丝毫,她的身体……却依旧可以让他抛弃与生俱来冷漠的挑剔,他们两个,是天生一对的契合。
一滴汗水,从他脖颈小麦色结实的肌理滑落,最终低落在她雪白的胸口,几乎将那一寸雪肤都烫红了。
这一整夜,她没有一句呼痛,早已下定决心,他给她的,在今夜全部接纳。
更何况,或许,也正因为她可以察觉可以感受的到,他浓烈感情之下的小心翼翼。
“没有不适吧。”他的左臂梗在她的胸口,将锦被拉上,屋内的暖炉仿佛升腾出了熊熊火焰,让彼此都觉得温暖。
他将俊脸靠在她的肩窝之内,隐约感觉的到她背脊上的香汗淋漓,看着她仿佛疲惫极了而垂着长睫,肌肤却宛若盛开的桃花一般绽放了淡淡的粉色,让她更像极了他能够夜夜拥有的女人,而并非苍白冷淡的女人。
至少今夜,他很肯定,他们都因为拥抱对方而动了情意,而并非只是他决绝霸道,一厢情愿。
耳边的嗓音,有体力耗费不少之后的低哑疲惫,她默默点了点头,缓缓转过脸来看着秦昊尧的俊脸。
“你刚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何时让御医给你瞧瞧——”
他的温热气息喷薄在她的耳畔,让她的耳廓发红,烛光之下宛若琉璃一般透明,血丝毕现。
若不是因为她身子向来纤弱,他也绝不会如此克制,直到今夜彻底占有她的身子,让两个人才看清楚彼此身体没有任何的隔阂,依旧会有诚实的取悦。
她倚靠在他的怀中,淡淡一笑,却婉拒了。“我只是因为疲惫的关系,身体很好。”
“那就好。”秦昊尧低声道,伸出手来,触碰她的面颊,将手肘穿到她的后脑跟枕间的间隙,任由她枕在他的右臂上,更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你打算如何处置后妃和皇子公主们?”
穆槿宁有些疑惑,清亮的眼眸对着他,今日在后花园偶遇到四皇子云阳,她才想来问他。按照以往的惯例,若是江山易主,新帝登基之后,若是有得到他所青睐的后妃或许可以得以留在后宫,若是没有,并非新帝亲生皇嗣留在后宫,也会后患无穷。
“有些年长没有皇嗣的后妃想要归乡,也有常年来备受冷落的恨不得早日离开皇宫的,约莫十来人,已经让人打点了她们的行李,也给了一路上的盘缠。如今还剩下的都是拖儿带女的人,在这儿生活的久了,不到最后一日,是不肯搬出去的,心中每日盘算着最好事情还能有转机。”
秦昊尧的唇畔有淡淡的不屑,他说的从容,言语之内也听得出对那些贪恋权贵的后妃的鄙夷,话锋一转,他想起后宫还有九个皇子,虽然最大的太子也未曾到弱冠的年纪,其余的皇子年纪更是小,绝对无法掀风作浪,宛若一个个女乃女圭女圭一般,他根本不放在眼底。“至于其他皇子如何处置,还没有下定论。”
在朝政大事之上,绝不容许他对皇嗣太过宽仁,或许他可封王给各位皇子,让他们在封地上享受安逸生活,但不过是权宜之计,更会带来不少不堪设想的后果。秦昊尧的性子她明白,他绝不会让这些表面软弱年幼的皇子走上跟他一样韬光养晦的道路,绝不会让他们跟他一般卧薪尝胆步步为营,最后将他的江山,彻底夺回去。但他一旦刚刚登基,也不宜对年幼皇子赶尽杀绝,惹来民怨。
“怎么?你怕我把他们杀光?”他宛若调笑口吻,一抹邪肆笑意挂在薄唇边,让他此刻看来,宛若妖媚野兽幻化成的俊美人形,他与生俱来的嗓音,低低的,有着蛊惑人心的磁性,他这么问,看着那张精致面孔,迟迟不曾移开视线。
“怎么说他们也叫你一声皇叔。”穆槿宁自然相信他绝不会跟暴君一般将自己所有的侄子杀害,他似乎只是随口说说,但一旦到了紧要关头,说不定也会杀一儆百。她的眉头舒展开来,神情有三分疲倦,却也并不曾闭上眼,欢爱过后,仿佛两人更能打开心扉。
“这么心软的话,可不行啊……”秦昊尧浅叹,摇头,并不赞成她的仁慈,黑眸之内一闪而逝一抹阴鹜,随即再度扬起笑容弧度,至少他说话的轻松口吻,让穆槿宁也有些意外。“说不准假以时日,这些家伙就会练得一身本事,跟我一样,报复我这位皇叔的。”
别说是皇叔,历朝历代,杀父弑兄的帝王,也数不胜数。而那些身着锦衣的皇子,十来岁的少年,年纪已经够大了,有自己的头脑,有自己的想法,更不愿别人操控指令,这才是最难以管制的年纪。
他的称帝,很可能在这些皇子的心中埋下了阴霾,让他们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穆槿宁沉心静气,任由他将她拥抱的更紧,她浅浅笑着:“他们不会个个都有坐拥江山的野心。”
“却也很难说不乏其人。”秦昊尧一句带过,他做事很有分寸,该斩草除根的时候,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本朝皇子只有九个,但公主却有许多,年关已过,及笄的好像也有几个,常年待在后宫也不是好事,还是早些把她们嫁出去得了。”他突地想起一件麻烦事,面色一沉,俊眉紧蹙,宛若嫌恶至极,处理国事就已经让他忙碌地焦头烂额,更别说后宫还有事要他处置。“这件事就由你来做吧,我并不想为她们操这份心。”
“我来做?”穆槿宁低声呢喃,轻轻问了一遍,秦昊尧的吩咐,却让她有些模不着头脑。
秦昊尧闭上黑眸,显然他倦了,困意来袭,暖玉温香在怀,又难得没有该死的头痛来打搅,他也是越说越困。“给她们找个夫家,后宫就不会再闹哄哄的,不得清净。”
穆槿宁清楚,若是他为公主指婚,难免落下各种埋怨,如今后妃们对这个年轻皇叔敢怒不敢言,让她们出宫也有负隅顽抗的,甚至有口口声声要跟随皇帝的,正因为这些复杂难听的声音,才会让秦昊尧如此气恼吧。若是以她来出面,精心为几位年长公主挑选夫婿,不但可以平息后宫的怨气,也能化解皇宫之中的矛盾。
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穆槿宁这才从思绪之中抽离出来,侧过脸去,凝视着已经睡着的男人。
秦昊尧对她委以重任,是要证实,他再也不会怀疑她,更会比之前更器重看重她?
殿外下了整整一夜的雪,直到天亮苍茫天际还飘着鹅毛大雪,宫殿的屋檐上挂着长长短短的冰凌,皑皑白雪覆在任何一处角落,寒风凛冽,呼啸而过,光是听着也觉得外面的天气实在恶劣不堪。
穆槿宁刚用完早膳,掌事公公便送来了好几本名单,一本是拟写出来年满十五岁的公主名字,其他的三本都是一些年轻官吏,名字,官位,身家,一应俱全。
“放这儿吧。”朝着公公挽唇一笑,她从容地翻阅着手边的册子,自己坐在这个位子上忙活赐婚大事,才知其中的不易。这世上,原本就难两全,若是错点鸳鸯,更是会酿成一辈子的苦果。
先由她做主,之后将名册交给礼官,最后再告知各个宫内的后妃与公主。此事看似寻常,但她仔细考量,深思熟虑之后,比起别人,她对后宫各个后妃也颇为了解,做出决策的时候也公私分明。不知不觉,半日便过去了,她提起墨笔,在一本金色文册上写下,只因她太过专注,秦昊尧从殿外走入她也不曾察觉。
他解开身上的厚重袍子,抖落一路走来身上的飘雪,看穆槿宁坐在书桌前,头也不抬,见她如此聚精会神,不禁神色一柔,绕到她的身后,俯下俊长身子,看她已经写了好几行字,字体一如既往的潇洒,并非一般闺秀的娟秀端正,不输于男人。如今后宫之中的麻烦事,他无暇顾及,但她愿意帮他处理,便是当真想通了。
这是很好的开始。
穆槿宁察觉到他的动静,转过脸来,唇畔浮现淡淡的笑容,她低声询问,主动将册子递到他的眼下。
“已经写的差不多了,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正的地方,我再改过来。”
秦昊尧却只是匆匆一瞥,黑眸之内涌出欣慰和欣赏的神色,他笑着点头:“做的很用心,一定想了很长时间。”
穆槿宁噙着淡然笑意,将金色册子重新摊放在桌上,她垂下眉眼,继续将未曾写完的抉择写下,一边写一边说。“这是我们重新开始你嘱咐我做的第一件事,希望做的尽善尽美,更希望可以成就几桩美事。对这几位公主而言,若是草草了事,很可能毁了她们的终身大事,这可会关系到一辈子。”
“这世上大多人都是素未谋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谈婚论嫁了,你能为她们考量这么多,就是她们的福气了。”
这么说着,秦昊尧站在她的身侧,并不着急,看着她将名单写完,神色是难得看到的平和,她做事小心谨慎,仔细细腻,想法周到得体,他相信自己有看人的眼光,并非因为是他喜爱的女人才失去了分辨是非的能力。
她是个可以托付信任,更是个可以管理后宫的女人。
她闻到此处,却一笑置之,她清楚在王朝之中,因为姻缘而得到幸福的女子不少,因为姻缘而从此身处水深火热的却更多,她或许能够做的并不多,但却心有余悸,不想再看到任何的悲剧。
或许她最初的感情,比很多人都幸福吧,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正如秦昊尧所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们注定在新婚之夜被夫君掀开喜帕的那一瞬间,抬起脸看到的第一眼,就要认定那是她们此生该付出全心甚至一切去深爱的男人。
至少,她还可以容忍自己的心,跟随当初的悸动,哪怕世人都觉得她傻,太疯狂,她也还是比这些命运不受自控的闺秀更幸福……。虽然后来很多事,却并未因此而变得圆满。
“外面的风雪很大吗?”穆槿宁收回了心中的思绪,她的眼神清明,却又带着女子的柔情,她伸出手来,柔荑覆在他的华服上,冷意几乎深入绸缎料子内,让她温暖的掌心更像是触碰到一块寒冰。
“怕是还要下好几日,今年冬天会很冷。”
秦昊尧顺势将手掌握住她的柔荑,薄唇边有了笑容,虽称不上多么亲切温柔,却也不再让他看来森冷阴沉。
“我已经吩咐下去,原本伺候你的那对婢女会进宫来,有熟悉的人陪伴,也免得你一个人孤单。”
他走到桌边,径自倒了一杯暖茶,将茶杯握在手心,不留痕迹地打量她的神情。
“好。”
她扯唇一笑,面孔上并无异色,或许如今不管如何,他当真越来越顾及她的感受。或许这是好的开始,或许……。
会让最后的结果,变得更难。
穆槿宁朝着他走来,从容弯下腰,眼神一敛,为他空了的茶碗继续斟了一杯,她从第一天回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身上的端倪,他并非只是因为疲劳过度而消瘦憔悴,听王镭说,在他刚满二十岁的时候,由于在军营中长途跋涉出生入死而患上的疾病,到后来就不曾断根,每年都会发作。而去年开始,似乎他的头痛病,发作的更加频繁了。
“你这几个月一直再患头痛病吧。”
秦昊尧却脸色一沉,言语之内满是不快:“这回多嘴的人是谁?王镭?还是王谢?”
“我也有自己的眼睛,多多少少还是看得出来。”穆槿宁记得她刚回来那一夜,他甚至还喝了整整一壶酒,这病原本就该忌酒,当下她就觉得不对劲,更没想过,他喝酒之后该多不好过。虽然今日清晨,她的确仔仔细细问了王镭一回,王镭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她还是清楚其中的厉害。她明白秦昊尧是个能忍的男人,生活上却没有那么挑剔在意,或许因此才纵容头痛病总是不见好。她话锋一转,面色愈发凝重:“御医说过药石若是配合针灸,见效会快些,为何不试试看?”
秦昊尧的语气,却有些不屑一顾,他无声冷笑,不以为意。“只是小毛病而已,这世上哪个人还没有一些不足?御医总喜欢危言耸听,好显得他们医术高超,没有白拿朝廷的俸禄。”
“连御医的话都听不进去吗?那我说的话,你或许也不会放在心上了。”穆槿宁看他依旧一如既往的固执,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她眉眼之内隐约可见微微的愁绪。
“只是觉得麻烦。”秦昊尧看着她的担忧,心头却一热,他伸手轻轻触碰她的肩膀,并不要她多想。
“若是信得过我,这几日就让御医来针灸吧,你若不保重自己的身体,如何能够当大圣王朝的君王?”
穆槿宁的眼神恳切,与他眼神相交汇的那一刻,他却笑着点头,连自己都觉得坚持那么久的事被一个女人轻易说服有些可笑,但他并不厌恶被她关怀的时候。哪怕是一样的话,到了她的嘴边,却更加顺耳。
“并不会耽搁太多的功夫,治病原本就不能一蹴而就,需循序渐进,若是你觉得针灸的过程太乏味漫长,我就陪在你的身边。拿几本折子,读给你听,时间就会过的快些,你意下如何?”穆槿宁看他静默不语,清楚他开始动摇,她的眼神清澈动人,眉峰之间的愁绪也随之彻底散开。
“你为我如此着想体贴,我如何能不接纳你的好意?就照你说的去办。”秦昊尧的唇边溢出这一句,笑颜对她,神色松懈,唯独她明白他很难耽误处理国事的时间不肯大意才迟迟不愿接受御医的建议,或许如穆槿宁所言,病是拖不得的,在事情变得更坏之前,更应该全部治好。
他们将来要走的路还很长,他不容许任何人自暴自弃,哪怕是自己。
紧紧握住她的柔荑,他的黑眸直直望入她的眼底,她的坚定,宛若一江春水,早已融化了他心中的凉意。
不管今年冬天到底有多冷,他都觉得满足。
“我会看着你的,在治病期间,滴酒不沾。”穆槿宁说出这一句话,秦昊尧却不禁低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响亮,若是换做平日,任何人多讲几句他都会厌烦,觉得罗嗦,但穆槿宁宛若老夫子一般如此循循教诲,他却更觉有趣。
穆槿宁说的认真,从未看过秦昊尧如此开怀的模样,她有些怔然,却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任何可笑之处。“你笑什么?”
“当然是觉得高兴。”
秦昊尧以双臂圈住她的娇躯,俊脸上更多了动情神色,他嗓音一沉,脸上的笑容并非伪善,而是发自内心。
“你嫌我话太多了?”穆槿宁任由他抱着,也不躲闪,也不显露太多的欣喜欢愉,压低嗓音,轻声低语。
“话多些好……”黑眸之内升腾了莫名的情绪,他宁愿此生听她一个人的嘱咐叮咛,也不想再一个人孤独下去,敛眉,他任由胸口的娇躯将他华服之上的凉意都扫空,他的俊脸之上,喜怒难辨。
她闻到此处,一笑置之,却不再言语,背后的男人就这么抱着她,虽然无人再开口,但彼此的心中,却也各有心思。
午后,她再度重新检查了一下手中的名单,看个仔细,免得出了纰漏,惹来更多的怨恨。她见秦昊尧专注于国事之上,走到他的身侧,低语一句。“你不再看一遍了?”
“直接让礼官去告知各个宫里的人就好,他们自有分寸,会按照礼数把所有事都准备好。”
秦昊尧丢下这么一句,并未接过穆槿宁手中的文册,抬起俊脸,淡淡睇着她。
穆槿宁轻点螓首,收了回来,不再打扰他,走出门,让掌事公公将名单送交给宫内礼官。
“对了,如今药膳房还有几位太医?”穆槿宁掩上门,喊住了公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话锋一转,神色温婉平和。“从明日起就准备让人来做针灸,不知哪位在这方面术业有专攻?”
“如今药膳房还有五名太医,娘娘。”公公仔细回想,将如今药膳房太医的名字报了一遍,穆槿宁看似平静,只是眉峰轻蹙,她低声问道。
“赵太医不在药膳房当值吗?”
公公低头,据实以告:“回娘娘的话,早就不在药膳房了。”
穆槿宁挽唇一笑,压下心中的情绪,神色自若。这个偌大的皇宫,似乎还隐藏着无数她来不及揭晓的秘密。“他早年跟随老太医学习针灸之术,虽然年轻,但悟性却高,若是能让他来为爷治病,或许再合适不过。”
“娘娘……还是另请高明吧,爷绝不会让赵太医为他诊治的,更何况如今赵太医自身难保。”
公公欲言又止,前半句话很好解释,因为语阳公主的关系,秦昊尧的确不愿再见赵尚,觉得他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但后半句话,自身难保四个字,却让她的心口掠过一片凉意,她不由地想起赵尚跟东宫往来密切的关系,或许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太监看着穆槿宁若有所思,正犹豫该不该离开,穆槿宁却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好,你先去吧。”
穆槿宁望着殿外的飘雪,雪越下越大,寒风肆虐,寒意无孔不入,她只是站在殿外说了几句话而已,风中夹杂的雪花,便已经钻入了她宽大的袖口之中,手腕处传来细微的凉意。
她探出手去,雪花拂过她的手掌,脸上的笑容渐渐崩落了,仿佛她即将迎来的,是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新的开始。
她似乎不该跟过去的故人有更多牵扯纠葛,但惟独设身处地才清楚,狠心不顾他们的死活,不顾他们是否过着痛苦不堪的生活,对她而言有多难。
这一回,她的初衷,宛若摇摇欲坠即将崩塌的宫墙,这一场暴风雪来势汹汹,实在很难抵挡。
那一片雪白孤寂,飘入她的眼底去,让她的眼神也渐渐退去了暖意,愈发清晰,也愈发清醒。
她却没有任何留恋,顷刻间转了身,走入外殿,将双门关上,隔绝开室外的寒冷风雪。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他,秦昊尧的转变如此之大,他对她很好,太好,甚至让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总觉得,他知道了一些什么。
但却只是一瞬,他抬起头来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她的唇边有了温和的笑容,他在她的眼神之内,看不到别的情绪,虽然比不上崇宁少女时候的热忱激切,却也更让人不疑有他,经过多年来的历练,更具有一种沉淀人心的力量。
仿佛她看着经过的地方,哪怕是白雪皑皑的地面,也会瞬间开出绚烂鲜艳的花朵。
这一个冬天的初雪,足足下了三天。
来势汹汹的大雪,仿佛为他们画地为牢,逼得三天都呆在寝宫之内,让他们时时刻刻相对,夜夜相拥而眠。
或许人也像极了野兽,越是到了寒冷的季节,更贪恋从对方的身体上汲取温热体温。每一夜的缠绵,也让他更确定她是的女人,这一年来,他对她的渴望和思念,让他越来越像极了无法餍足的野兽,他不只是想从她的身上得以御寒,更想得到告慰。他从不为了男女情长而失去理智,清楚男女欢爱也不过是各取所需,但在穆槿宁的身上,他却不只是宣泄……。这一种**,这一种**,居然也让他越来越沉溺,更因为猎物的美好,他甚至险些无法克制自己的身体,险些无法顾及到她的娇弱,恨不得鏖战到天明,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可以融为一体,如胶似漆,再不分开。
缠绵悱恻,似乎到这几天的时候,他才更懂得其中的寓意,才更体会的淋漓尽致。过去拥抱过的任何一个更美更艳的女人,都不曾让他有如此的痴迷沉醉。哪怕曲琳琅这般妖娆艳美的女子如何挑逗,他也从未宛若痴情男人对女子那么动容。
圈住她蜷缩宛若懒猫般的身体,他的唇角不自觉上扬,此刻俊美无俦的面庞上,因为疲倦懒散的神情,更增添了几分慵懒的迷人魄力,他伸出手,将一缕发丝拨到她的面颊旁,过去的噩梦,他不希望她记得,也不希望自己介怀。
如今,已经雨过天晴。
他要她不再执着于秦氏王族的所有仇恨,眼底心里只有他秦昊尧一个男人,他会让她如愿,他会成为穆槿宁的夫君,而她,会是他最看重的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