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林村的问题解决了,但这个办法对其他几个村却不管用。村情不同,绝不可能一把尺子量到底。
关于收取“三提五统”的事情,在整个海东省基本还是沿用老办法,但南方个别经济发展较快的省份,有些村子已经开始免除此项收费了,或者说从村集体收入中代缴,不再向农民们征收费用。
所以,高寒是借鉴这个思路,找到了下林村支部书记和他侄儿,工作虽然难做,但毕竟把该收取的费用都收上来了。
三天后,当他们组撤离下林村时,老秦从县城赶回来了,阴沉着脸,脸色很不好看。这次回去,老婆哭孩子叫,寻死觅活央求他抓紧调回来,老婆满脸的泪水让他无言以对。
“老秦,你年轻的时候一心想干事业我不拦你。但是你看看现在,丫丫还有大半年就高考了,我这病秧子三天两头住院,想照顾她也没办法。我不要紧,死了更好,但我不放心啊!我没啥,就怕因为我耽误了咱们丫丫啊,就一个宝贝闺女,她可是咱的心头肉啊,你说说,咱这一辈子为了啥?还不就是以后让孩子有个好工作、好归宿吗?”
秦邦贤知道,是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造成了现在的局面,要是当时不那么官迷心窍就好了,此时一家人会团团圆圆,其乐融融地在县城那个简朴但温馨的小家里,享受天伦之乐,可是……,唉!
“秦书记,嫂子身体怎么样?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回去照顾嫂子就行。”
面对高寒关切的问候,秦邦贤只能摇头,老婆的病不是根本问题,这次好了,还会有下次!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想方设法调回县城,回到老婆孩子身边,也只有那样才能平息她们的满腔怨言。可是,他好不容易再一次找到郑县长,好话说了一箩筐,郑县长仍然推三阻四,说什么要与刘书记再商量商量,现在想往县城调的乡镇干部排成排,希望他老秦以大局为重等等。
气得秦邦贤想扭头就走,全县每年能调回城里的人都不少,就是排队也该轮到他了,为什么每次找领导都是这样的答复呢!他下定决心了,这次再不解决自己的问题,干脆辞职或请长期病假——撂挑子不干啦!
“呵呵,高乡长,你受累了,工作进展的怎么样?”
“嗯,下林村的征收任务已经完成了。”高寒轻描淡写道。
“啊?!”秦邦贤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老曹和小乔把高寒所用的办法跟他解释了一遍,才点了点头。两个人单独在办公室时,他表示了自己的担心。
“高乡长,咱们任务虽然完成的不错,可这种做法在全县没有先例啊,我担心刘书记和韩乡长那里……。”
“不要紧,这事你推给我就行了。”
不管怎么说,高寒这个小伙子办法还挺多的,秦邦贤为了表示感激,也想找个人聊聊,发泄发泄心中的苦闷。晚上,他约了高寒到乡里一个小饭馆喝酒。
酒后吐真言。席间,秦邦贤跟高寒谈起了乡里两位主要领导的性格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提醒高寒注意一下韩乡长。说到自己家里的事情,快五十岁的人了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一个劲儿地埋怨自己没本事,让老婆孩子跟着受罪。
离开白羽好几天了,这阵子工作忙,一直在村里,身边少一个聊天解闷的人,高寒心情也比较灰暗,见秦邦贤孩子似的使劲拍打自己脑袋,心里一阵揪痛,唉!到底要不要帮帮他?可怜见呢!
“秦书记,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酒精的熏迷加上心情沉重,让秦邦贤并没听清高寒所说的话,见老秦瞪着浑浊的双眼盯着自己愣神,他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
“哈哈,老弟!你的心意我领了,谢谢你。连刘建功和郑仓山我都找了,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高寒一本正经的样子让秦邦贤感到好笑:你只不过是一个从市里下来挂职的副科级小干部,哪里有那么大的能量左右一个县里党政一把手的想法呢!
“呵呵,这事再说。来,秦书记我敬您一杯!”
高寒也不想多说,他知道秦邦贤不一定相信自己能办到,把它当成了年轻人酒后的痴言妄语。但是高寒想,这事不是什么违反原则的大事,考虑到秦邦贤的家庭情况,找一找谢光庭还是蛮有把握的,不过该不该告诉杨东海一下呢?他还没拿定主意。
回乡里的这两天里,燕小乔往高寒宿舍跑得挺勤的,不过每次来都拽上那个叫莹莹的同事,表面上是借口为了给高乡长收拾宿舍,其实内心里小丫头对高寒有了一种特别感受,下林村一行自己挺敬佩他的。
你看酒后那些村民们的表现就知道了,别看高乡长长得温文尔雅,但喝起酒来格外豪爽,真有点大将风度!要不是老曹和支部书记的训斥,向他敬酒的人刹不住车了,小乔相信有些村民们甚至能与高寒拜把子、论兄弟!
“哎,高乡长,能不能借你的‘大哥大’给我看看?”
在高寒宿舍里,小乔大大咧咧地向高寒请求。现在她终于知道了,那天进屋被高寒吓一跳时,他正在用“大哥大”与白羽通话,让小乔当成了屋内有两个人,所以床上床下的搜查了半天。
“呵呵,那东西又不是玩具,怎么能随便玩呢?”
“大哥大”金贵着呢!就是高寒也轻易不用,他怎么舍得随便给人玩呢。可小乔不依不饶,因为她已经在莹莹面前夸下海口了,说高乡长手里有个好东西,一定要想办法借过来玩几天,现在就是专门为“大哥大”来的呢!
“喂!大乡长,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到底给不给呀!”相熟了之后,小乔口中多了“哎、喂”这样的常用口语。
高寒无奈,小丫头把自己当乡长看没超过两天,自从在山路上两个人之间有了半亲密接触行为,
小乔在自己面前更不那么拘谨了,说起话来直来直去。
“好吧,给你看看,别弄坏了!”
有另外的女孩子当面,高寒也不好表现的太小气,从床头的包里拿出“大哥大”来递给了小乔。
小乔和莹莹像逮着宝贝一样,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瞧个新鲜,正仔细研究呢,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传来,“哎呀,妈耶!”尖叫一声,吓得她差一点把“大哥大”扔到地上去。
多亏高寒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来一看号码,也是9XXXXXX,知道是白羽打过来的。
“高寒吗?我是小羽。”
虽然眼前也站了一位千娇百媚的美女,但一听到那纯正绵软的京腔,高寒就忍不住内心激动,摆了摆手示意屋内两个美女不要说话,小乔和莹莹以为是哪个领导找高乡长呢,吐了吐舌头连忙从宿舍里跑了出来。
“嗯,小羽,我是高寒,怎么用‘大哥大’打过来呢?”虽然知道两个人的话费都由小舅代缴,但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高寒勤俭惯了感到有些心疼。
“不方便,在宿舍打的呢!”白羽解释道。
“哦,最近在村里工作,忙得很,所以一直没联系你,小……羽。”一个多礼拜不见,确实有些生分了,也难怪高寒接到电话激动,连稍微亲昵一点的表示都感觉语言干涩,生巴巴的不带感**彩。
“嗯,我知道,你好好干吧,东海哥可在看着你呢,你能……回来趟不?”白羽含含糊糊说道。即使非常想念高寒,但过分甜蜜的话也难以出口,“最近我想请假回趟京城,看望一下爷爷,顺便处理几件事情。”
电话这头的白羽亦心潮澎湃,京城里白丁和妈妈已经搬来海东了,偌大的四合院里只剩下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孤独的很,即使有其他子女常过去探望,但也代表不了他们这家,所以想抽时间回去趟,让老人家见见宝贝孙女。
高寒长舒一口气,缓解一下内心的纠结,他何尝不如此呢!眼前时长恍惚地晃动白羽那仙子般的面孔和窈窕纤细的身材,没有她在身边简直是一种折磨,不知道此番自己执意到龙山挂职究竟是对还是错!
“我这个礼拜就回去,再等两天好吗?小羽,我想你了!”高寒语气急速,把心中的牵挂化作月兑口而出的表白,对着手中的“大哥大”倾斜了出来。
白羽感觉喉咙发紧,眼里有了风吹灰尘的迷蒙感觉,“嗯,我等你!”随之短暂沉默,“那……我挂了?”
高寒恋恋不舍,直到耳边传来滴滴忙音,才明白过来白羽收了电话,心里一阵惆怅。白羽这电话打的,人要有一双翅膀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