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有一个丫头正在收拾着灯烛,茶水果脯,并没有他意料当中的那个人,那个丫鬟他认识,叫寒烟,是华清容的贴身大丫头,看来他并没有找错地方。可是,那个蠢女人上哪里去了?
慕容承志拧着眉,怒火忍不住就升了起来,这大半夜的,竟然还出门!真是不知所谓!慕容承志想着,伸手就要去推窗。
就在怒气刚刚涌起的时候,手刚碰到窗棂的时候,慕容承志却看见华清容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身淡色的素缎衣裤,光着脚,从里面净房转了出来,笑盈盈的舒展着腰背坐到了铺在床上的软榻上,笑着接过寒烟递过来的茶盏,惬意的缓缓的呷着。寒烟取了块棉帕子,跪在华清容的身后,仔细的给她绞起头发。
慕容承志呆呆的盯着华清容,想不到刚刚沐浴回来的华清容竟然这么的光彩夺目,怪不得当初妈常说,什么杨贵妃出浴,迷倒了一代帝皇,最后倾覆了江山!他当初还不相信,怎么会有那样的男人,为红颜不顾江山的人?!不过现在,却信了!至少,眼前的这个女子,现在就迷倒了他!让他的心,不由自主的跳的飞快,似乎连呼吸都急促了很多,这是他这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碰到过的!
慕容承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呼吸,看着寒烟细细的给华清容绞干了头发,用梳子通了,松松的绾了上去。
“姑娘,你现在就休息吗?”寒烟笑着下了床。
“你先去休息吧,我看一会书。”华清容说着伸手指了指放在床头上的《大周通志》:“就那本。”
寒烟把书递给了华清容,又替她点了一盏灯,这才说道:“姑娘看一会儿也早点歇息吧,晚上看太长时间易伤眼睛。”
慕容承志的耐心早已经耗尽,想着寒烟应该可以出去了,可是却一直啰啰嗦嗦的说个没完,在窗口听的直咬牙,恨不得立即进去,把那个啰嗦的丫头,扔出去。可是,看了一眼倚在软塌上的华清容,只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心底的这份躁动,压下去。
若是他真的这样做了,那个蠢女人,一定会犟着脑袋,跟她倔到底吧!
在慕容承志忍无可忍,却又不得不强制忍耐着,把寒烟诅咒了上千遍之后,终于,慕容承志听见华清容软软的声音响起,“我晓得,你回去吧。”这一声,就如仙乐般,悦耳到了极点。
慕容承志的心,猛地就跳的快了起来,万分激动之余,一不小心,头磕在窗棂上,发出轻轻的一声脆响。
“谁?”华清容听见声音,猛地坐直了身体。
“姑娘,我去看看。”已经走到门口的寒烟,又返回来,向着窗户这边走了过来。
慕容承志的脸色蓦地黑了起来,若是她们叫嚷起来,岂不是有损他的威武形象。冷面将军夜闯女眷的闺房……,明日通过大街小巷,这消息,便会如风一般传播开去!
慕容承志着慌起来,情急之间,“喵……”慕容承志装了一声猫叫。
“这个跨院里,哪里来的猫?”寒烟皱了皱眉,移向窗户的脚步却停住了。
“可能是出来觅食的野猫。”华清容松了一口气,顿时又放软了身子,“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野猫?!”,慕容承志猛地攥紧了拳头,心底把华清容狠狠的骂了好几遍,才稍稍有些解恨。
再一次凑近窗户,看着寒烟终于出了屋子,正要推窗子跳进去,却听见“吱呀”一声,门打了开来,寒烟从里面出来。
慕容承志顿时心中狂喜,脚下一动,就到了寒烟的身后,还不等寒烟反应过来,慕容承志一掌击在寒烟的后颈上,寒烟连哼一声都没有,便软软的到了下去。
慕容承志小心的扶了,把她轻轻的放在一边,随后,便进了屋子,返身,把门关了。
华清容听见脚步声,以为寒烟又返回来,低着头,问道:“寒烟,什么事?”
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见回答声,华清容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兀的看见一个整个人都蒙在黑布里的人,站在自己的床前,顿时打了个寒噤,吓得猛地张大了嘴,尖叫出声:“你~,唔~~”刚开口讲了一个字,下一刻,嘴便被一只大手捂住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低低的在她的耳边响起:“蠢女人,是爷,叫什么叫!”
华清容听见声音,这才意识到,这个人就慕容承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猛地张口,朝着慕容承志的虎口就咬了下去。
“嘶……”慕容承志疼得一咧嘴,猛地收回了手,恶狠狠的瞪着华清容:“蠢女人,你属狗的?为什么咬人?”
“不许再叫我蠢女人!”华清容被慕容承志一口一个蠢女人,气的两眼发晕,猛地从床上站起来,气鼓鼓瞪着慕容承志,一把就把蒙在慕容承志脸上的黑巾撕了下来:“你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慕容承志退了一步,抿着嘴,微微眯着眼睛,盯着站在他面前的华清容,眼眸中闪过一抹趣味:“那么爷怎么做,才算是既有贼心又有贼胆?”
华清容被他的这种眼神吓了一跳,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连忙后退了一步,满眼警惕的看着慕容承志,装出一副深闺淑女的模样,盈盈福身下去:“不知侯爷深夜驾临,有什么指教。”
“蠢女人,你不记得我们之间还有一笔帐,没有算吗?”慕容承志伸手,拖过一把椅子,坐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才意态很悠闲的开口。
华清容警惕的看着盯着她的慕容承志,在心里飞快的盘算了一下,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与他之间,要算哪笔帐?!可是慕容承志坐在哪里,黑沉着脸,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华清容的心,便有些不安起来,凛凛的,想着或者真的有可能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他!能他这深更半夜的赶过来,这笔帐,必定是不小的!不过,这个男人的心眼也太小了!她与他之间又没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有必要这样吗?
华清容正想要开口辩上几句,却看见慕容承志的眼睛微眯起来,眸光十分的阴冷,她顿时吓得一哆嗦,心底立刻开始服软,算了,不就是低头认个错吗?又不会少了她一块肉去!再说了,像慕容承志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祸害,能少惹还是少惹的好。
华清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十分的恭谨和虔诚,朝着慕容承志微微曲膝蹲子,态度既恭敬又温婉:“侯爷,小女子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侯爷念在小女子年幼无知的份上,您大人大量,饶了小女子这一次。”Pxxf。
慕容承志看着脸上恭谨异常,但眼底却满是不屑的华清容,心中顿时喜悦起来,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爷就饶你这一回,再没有下次了!”说着,挑着眼,看着华清容。
华清容见他脸上的寒冰散去,顿时松了一口气,瞬间绽放出满脸笑容,心中却忍不住月复诽,自己连哪里得罪了他都不知道,他竟然还谈下次,真是笑话。
慕容承志却看懂了华清容眼中的轻快和无所谓,顿时心中不快起来,站起来,狠狠的给了华清容一个爆栗:“来,给爷说说,爷找你算的是什么帐?”
华清容被他敲的头骨生疼,身子一歪,倒在床上,抬手抚着头,痛得眼泪汪了出来,满眼委屈的看着华清容:“你说过了,这一次不计较了的。我又不知道,我到底欠了你什么?!”
慕容承志看着华清容通红的额头,顿时心疼起来,站起来,走上去,就要去模华清容额角的那片通红,华清容吓得身子一缩:“侯爷,男女授受不亲。”
慕容承志的手就落了空,尴尬的停在了半空,呆了呆,怒道:“蠢女人,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你是我的女人!”
慕容承志突然而来的满腔怒火,吓得华清容小脸白了白,恨恨的咬着嘴唇,小心的看着慕容承志,悄悄的向着后面挪了挪,尽量的让自己离慕容承志远些。这人也太难伺候了一些,说软话不行,说硬话……似乎更不行!
华清容的小动作让慕容承志心中愉悦起来,身子向前挪了了一些,贴近华清容,声音便有些暧昧起来:“你是爷的女人,那句话,不适合你我。”
微热的气息喷到华清容的脸上,华清容的眼眶微微缩了缩,浑身突然之间说不出的难受,顿时心里大怒起来,他把她当成了什么?!猛地抬脚,向着慕容承志踢去。
慕容承志身子一晃,正要躲开,可是眼睛却不经意间扫到华清容额角的红色,心中一疼,身子一僵,就任由华清容的那一脚,硬生生的踢在自己的胸口。
华清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够踢中他,怔了一下:“你,你为什么不躲……”
那光果的脚心,触到慕容承志胸口的时候,一阵火热传来,华清容的整个身子,猛地僵住了。
慕容承志大手一伸,就把华清容的脚腕抓在了手中,“丫头,你惹到爷了。”她的小脚,肌肤滑腻,柔若无骨,让慕容承志的心,猛地瘙痒起来。她身身上。
自己的脚,被那只火热的手掌握住,华清容的心,猛地抽蓄了一下,只觉得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就如在火上烤一般,炙热的难受。
“你放开我。”华清容的声音有些轻颤,猛地收回脚,不想华清容才一用力,慕容承志便放开了,这下子,华清容用力过猛,身子不稳,“噗通”一声摔倒在床上。
慕容承志看着一脸狼狈的华清容,忍不住笑了:“丫头,你太蠢了,以后还是叫你蠢女人!”说着,整个人慢慢的向着华清容迫近。
华清容一把抓住被褥,覆在自己的身上,警惕的看着慕容承志,又往后挪了挪,怒火已经涌上了心头,这个无赖,他这到底还有完没完?这深更半夜的,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可是迫于慕容承志的婬威,华清容只是恶狠狠的瞪了慕容承志两眼,便又装出一副十分柔顺的模样,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无波:“侯爷,你看,这夜已经深了,大家都已经入睡了,你也应该回去了。”
慕容承志没有想到华清容一下子便调整过来,用这种无所谓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探向华清容的身子便僵住了,顿时尴尬起来。
华清容的见慕容承志并没有退回去,眼中的戒备更甚,紧紧的抓着盖在身上的被褥,把身子微微的向着往后面仰了一些,又往后挪了挪,后背已经靠到了墙上,脸上的平淡已经变成了淡漠,“侯爷,你非要损了我的名节,才肯罢休?”
慕容承志的剑眉猛地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隐去,怒火已经在眼中升腾起来,嘴角一挑,声音便冷了下来:“你把爷看成了什么人?”
华清容被慕容承志阴森的声音吓得一哆嗦,立即就想要服软,可是心中却又十分的不愿意,于是脸上的神色看上去,便有些精彩,努力做出冷漠的模样,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底气不足:“侯爷,你好歹也是读过书,明白圣人道理的,你如此做,岂不是有违圣训?”
慕容承志看着华清容不断变化的神色,还有她脸上那渐渐浮现出来的冷漠,额头的青筋便暴了起来,一伸手就拽住了华清容覆在身上的被褥,声音便阴森起来:“你的夫君,是爷!”
华清容被他的这一句顶的一口恶气涌上了心头,心中的惧怕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倏的挑起了眉梢,满眼鄙夷的斜睇着慕容承志,脸上露出浓浓的讥笑来,“现在,还不是!”
慕容承志倏的就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华清容,浑身散发出一股阴寒的气息。
华清容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陡然间感到屋内冷了许多。
慕容承志咬着牙,一字一句:“你的意思是,让爷明日就娶你过门?”
华清容猛地坐起来,又羞又恼:“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刚才。”慕容承志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盯着华清容:“既然你这么想嫁,爷就把婚期订在这个月!”说着,脸上带出一丝小得意来。
“我没有!”华清容断然否决,脸上恼恨越发的加剧,明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是无赖,厚脸皮,她竟然还跟他讲理,真的是无脑子到了极点。
“你想过!”
“没有!”
“你想过!”
“没有!”华清容真的快气疯了!这话若是传出去,他若是明日真的过来,要在这个月内成亲,她以后就不用出门了!
“你想过!”慕容承志却连声调都没有变,盯着华清容依旧是一字一顿。
“你回去!”华清容不想跟慕容承志再扯皮下去,这样说下去,到明天也说不明白,于是断然改口,“我不嫁了!”
慕容承志的额角青筋不住的跳动着,他真的被眼前的女人气到了,若不是她是女人,他一定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问她敢不敢这么对着他说话!
慕容承志慢慢的逼近华清容,呼出的热气几乎喷到了华清容的脸上,“蠢女人,你再说一遍试试……”眼眸中蕴含的怒意,让华清容猛地吸了一口气,口气顿时软了下来:“侯爷,您,大人大量,原谅,小,小女子说,说胡话……”
慕容承志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般,身子越逼越近,眼看着就要覆在华清容的身上。
华清容被慕容承志逼得躲无可躲,被他脸上、身上的浓浓热气喷得恼怒万分,心里“突”的涌起一股恶气来,只觉得火冒三丈,咬着牙,用尽了吃女乃的力,猛然抬脚踢在慕容承志的胸前。
慕容承志想不到在他这么威势的逼压下,她竟然还能反抗,顿时猝不及防,身子斜歪着往后倒去,两只手划拉着,想拉住什么东西,却带着床边的案几和案几上的花瓶、杯盏,一起稀里哗啦的摔在了地上。
华清容顿时被吓呆了,看着倒在地上的慕容承志,立即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垂手坐着,做出一副认罪的模样,不敢再看慕容承志,轻轻的嘟哝了一声:“还是杀神呢,连躲都不会……”
慕容承志恼怒异常的翻身就站了起来,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的,点着华清容,一脸的阴冷:“你……,好……,爷……,今天……,非,非……”气的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从小到大,今日这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想不到这个蠢女人,竟然还是一只长着牙齿的老虎,平日里的温柔恭顺,都是装出来的!
华清容低垂着头,慢慢平缓着气息,冷静,要冷静,否则真的气疯了他,谁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来,为了自己的脑袋和四肢不从自己的身上分离出去,她得想法子,让他安静下来。
沉默了片刻,华清容听的慕容承志的呼吸稍微了平缓了一些,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眼神和脸色,努力显得和缓平静,这才抬起头,看着慕容承志,声音温婉的开口:“侯爷,刚才是我的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
慕容承志有些意外华清容此刻表现,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看着慕容承志依旧黑青的脸,华清容的脸色越发的和缓,声音越发的温婉:“你坐下,我们好好说会儿话,好不好?”
慕容承志看了华清容一眼,还是没有说话,但是脚下一动,却顺从的坐在了床沿上。
华清容歪着头,看着慕容承志,脸上露出丝笑意来,“你来看我,我很开心,不过……”
慕容承志正要开口说话,却又被华清容抢了过去:“不过呢,古人有话说,大婚之前,两人不能见面的,否则……”
“什么圣人之言,全是狗屁话。”突然,慕容承志开口,说了一句粗话,倒把正要侃侃而谈的华清容骂的呆愣在当场。
“我妈说过,圣人之言,合自己心意的,就听,不合自己心意的,就不用听。”慕容承志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很顺溜的说下去。
华清容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慕容承志,一脸的不敢置信,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蓦然问道:“妈?什么是妈?”
慕容承志愣了一下,这才解释道:“是娘亲的别称,我娘说,叫妈这样显得亲密。”
“哦~”华清容虽然不怎么理解,但是也释然了,却对未来的婆婆,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竟然能说出这么出格的话来。
“那请问侯爷,今夜大驾光临,所谓何事?”华清容心思飞快的转着,微微带着丝笑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的柔顺。
慕容承志突然扭捏起来,看了华清容一眼,含糊的支吾了一句。
华清容顿时好奇心大起,柳眉一挑,早就把刚才的惊惧扔到了一边,身子微微向前凑着,一脸的微笑:“还是带兵当将军的人,还说是人见人惧的煞神,怎么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该不会你……,你想告诉我,你又看中一个貌美如花柔情似水的,想一起娶了?”
慕容承志猛地拧紧了眉心,正要开口,却听见华清容的声音继续响起:“或许你今天来告诉我,你们慕容家……”华清容的声音顿了顿,看向慕容承志。
“说,继续说,爷听听,你还能说出些什么来?”慕容承志的额头青筋再一次隐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你今天来,是要告诉我,你们慕容家需要的是恭敬顺从,温柔体贴的女人,让我以后要恭顺服帖的对你,不许再……”华清容说了一半,却见慕容承志“呼”的站了起来,一脸凶狠的看着华清容。
“坐下,我们好好的说着话,你激动什么?还是侯爷呢,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山崩于前而不动?”华清容摇摇了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突然下垂了眼帘,有些寥落的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其实呢,做到这些也不难,你若是想要多娶几个,我也不会反对,其实我一个小女子,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很高的追求,不过想着日子能够随心适意些,安安稳稳的求个善终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