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医疗事故
听见议论,虽然具体情况不清楚,齐日升也没打听,依然装模作样的看病历,下班的时候,刘芳菲问他去哪儿吃饭,齐日升回答说:“就在街上对付一下……”
刘芳菲说:“吃饭不注意,容易引起胃病,也影响身体健康。”
齐日升说:“从高中起就在外面吃饭,已经习惯了。”
“今天中午去我家吃吧,街道上的饭馆就那种味,都差不多,时间吃长了就腻了,我蒸东北长粒香米,炒几个菜,你尝尝,也改善一下生活。”刘芳菲真心邀请他。
“那多不好意思啊师傅,我去你家吃饭,我……该怎么称呼你老公,也叫师傅吧,师父见了会不高兴的。”齐日升谨慎的说。
“什么师傅师傅的,院里不兴这个叫法,也不好听,那个要得会……什么的,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今后叫我大姐好了,我孩子他爸你就叫大哥好了。”
齐日升说:“我叫你大姐,叫你孩子他爸姐夫好不好,显得亲切。”
刘芳菲一笑说:“随你了。”
两人出了医院门,坐上公交车,刘芳菲家离医院远些,要坐车。
大约坐了七八站路,下车后步行来到一个菜市场。刘芳菲买了些菜和肉,夏季菜便宜,肉也便宜,没花几个钱,齐日升几次要付钱,都被她拒绝了,并说他,“你还是个消费者,等你有钱了,成家了,大姐去你那儿吃饭。”
“那没问题,欢迎大姐光临。”
“你欢迎,看你媳妇欢迎不欢迎。”
“哪能呢,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还能让媳妇管着,这点小事都不能做主。”
“你还是大男子主义严重,和你姐夫一样霸道。”
“姐夫很霸道吗?”齐日升的好奇心被勾起。
“霸道是霸道,对大姐还是很好的。”
“姐夫是干啥工作的?”
“政府部门的一个小职员,成天一脑门子的想当官。”
“想当官好啊,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是拿破仑说的。”
“你打算做公务员就是想当官吧,男人都是权力欲强些。”
“权利欲强些也没什么错,官越当的大,说话就越有分量,别看男人在自己女人面前都唯唯诺诺的,还有外面传说的跪搓板,顶尿盆什么的,谁不愿意在外面一言九鼎,一呼百应,显示一下自己的价值。”
“和你姐夫说的一个样。你还没结婚,没实践过家庭生活,怎么就知道男人在女人面前唯唯诺诺的?还跪搓板,顶尿盆?”
“好大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哼哼啊,电视电影上看的多了。说了半天,姐夫到底具体是干什么工作的?”
“在市国土资源局,土地神。”
说着话,就到了一片住宅区。那时候还没有小区的概念,也没有物业管理,单位的集资建房比较多,管理方面也属于单位办公室。这一片就是市国土资源局的家属楼,楼层不高。六层,没有电梯,刘芳菲家住在三楼,也算是个好楼层。
开门进屋,老公已经把正上三年级的的八岁的小女儿接回来了,人也在厨房忙着。女儿则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2000年,城市里已经有了有线电视,电视能收四十多个台,节目丰富多了。
见刘芳菲进屋,小女孩喊了声妈妈,就对着厨房方向说:“爸爸,我妈妈回来了。”
刘芳菲指着齐日升对小女孩说:“这是叔叔,叫叔叔。”
小女孩看看齐日升,叫了声叔叔,又转过脸去看动画片。
刘芳菲又对小女孩说:“你回来不做作业,又抱着个电视看。”
小女孩嘟着嘴说:“今天没作业,妈妈别打搅我呀,影响我看动画片。”
齐日升见小女孩很可爱,洋女圭女圭似的,就笑着问:“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有点不太高兴的回答,“莎莎。”
刘芳菲无奈的说:“就爱看动画片,见了动画片,把啥都忘了,你坐,我到厨房去做饭。”
齐日升看见莎莎,就想起那个正在诊所治胳膊的桑巧曼,都是差不多的年龄,一个在农村,一个在城市,环境就差了天地,新中国都成立五十年了,城乡差别还没改变多少,也不知要经过几代人的努力。
“你好,我爱人向你说起过我了吧,申宇青,田字上下出头的申,宇宙的宇,青天的青。”刘芳菲的爱人申天青从厨房出来,握着齐日升的手,热情的说。
“齐日升,齐天大圣的齐,日升就是太阳出来,芳菲大姐带的实习生,我叫芳菲大姐,你就是姐夫呀。”
“坐下坐下,喝茶还是喝饮料?”
“啥也不喝,姐夫,你就别忙了,咱们坐下说说话。”齐日升拉着申宇青说。
“行行,天热,那就喝饮料吧,我给拿饮料去,冰镇的。”说着话,申宇青还是从放置在客厅的冰箱里取出塑料瓶的果汁酸溜溜,拧开盖子递给齐日升。
“我也要喝果汁。”莎莎对爸爸说。
齐日升就把手里的果汁递向小女孩,说:“来,喝这个。”
申天青说:“别要叔叔的,要喝自己到冰箱里去取。”
于是,莎莎就起身到冰箱取出一瓶和齐日升同样的饮料,让爸爸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然后,两人就聊起来,三句话不离本行,他们聊的内容无非就是市国土资源局的一些事务和医学方面的一些事务,很投机,等刘芳菲把饭菜端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彼此很欣赏了。
吃过饭,时间也差不多了,莎莎去上学,申宇青去送,刘芳菲和齐日升也一同去上班。
到了科室,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和刘芳菲搭档的护士冯娜悄悄对刘芳菲说,是张海峰医生的手术出了意外,病人没下得了手术台。家属哭哭泣泣的被叫到医院办公室处理问题去了。
刘芳菲知道点内幕,就向齐日升简单说了原因。
病人是一个收藏家,据说收藏的值钱东西不少,把积蓄全部投入进去了。这次住院,还是他儿子借钱给拿的住院费。花费已经不少了,就是离做手术还有点距离,这个病人是由张海峰医生负责的,病人的儿子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儿媳妇长得还可以,就是脾气不好,很厉害。本来,儿子和儿媳妇动员病人把收藏的文物卖上两件治病,病人却不愿意,一个是急着卖卖不上价,一个是他也舍不得,搞到那些文物也费了力气了,他病好了还想继续欣赏。
儿子见钱花多了,就告诉医生说没钱了,手术要赶快做,再拖下去,医院里昂贵的药费受不了。主任鹿鸣和副主任牛红军都不大赞成做,两个主任的意思是,病人的恢复程度离做手术还有点差距,一个礼拜后做更保险一些。
张海峰医生可能拿了病人的红包,觉得手术也有把握,就对两个主任说,病人家属的要求也很合理,病人没钱了,再这样耗下去,只怕最后连做手术的钱都没有了,手术自然做不成了。再说,手术是需要家属签字的,家属签了字,万一有什么意外,也能说得过去。
牛副主任的手术水平比较高,像这种有风险的手术,他是有把握做下来的,但是,这个病人一直由张海峰负责,张海峰不说让给他,他也不能接过来不是,虽说副主任有这个权利,也得顾忌下属的面子,再说,张海峰未必拿不下这个手术,他毕竟也很有经验了。
在张海峰的力争下,鹿主任和牛主任还是同意了他手术。
手术的情况刘芳菲和齐日升也很快就知道了。
病人七十多岁,不但动脉狭窄,二尖瓣也有问题,这次先是做二尖瓣置换。二尖瓣置换必须心脏停跳,然后用人工瓣把有问题的的二尖瓣换下来,谁知道换好以后心脏却再也启动不起来,人只有被送进太平间了。
张海峰医生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操作也没有失误,主要原因是病人的身体虚弱,不能适应高强度的手术。
手术失败后,家属自然不愿意了,那一对中年夫妇一定要医院给一个说法,好好的人,上了手术台就给治死了,不说出个子丑寅卯不行。
张海峰只能暂时躲起来了,以避免和病人家属发生正面冲突。后续工作就有院办公室处理,科室配合。
因为事情才发生,还没有个头绪。
人常说,爱哭的孩子有女乃吃,医疗事故也一样,就算院方在治病过程中没有责任,只要家属混闹,最终总能拿到一点赔偿,只是要有精力和时间,和一股锲而不舍的劲头。如果院方有责任,也不会痛痛快快的赔偿,也会扯上一段时间皮,所以说,医疗赔偿有时也是一笔糊涂账,很少有公平的,不是院方吃亏就是患者吃亏。
所以,这个失败的手术如果患者家属闹腾的话,肯定是个扯皮官司。
医院里的赔偿,当然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在收费上玩点猫腻,也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