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准备第二轮!”负责观察的暴徒说着立刻伏倒在船上,并试图用死去的那名同伴遮挡自己的身体。
对死亡的本能畏惧让人们暂时抛弃了其他的东西,比如,对死者的恐惧和应有的尊重。
而对于50码外另一艘小艇上的乔伊来说,这一切真他妈的糟透了。
“嘿,婊子养的,别碰我的盐!”商队首领看到墨菲抓着一大袋子食盐往自己身上盖,简直要暴跳如雷。后者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还不忘回敬他一个中指:“操你!我们现在连命都快没了,你还关心这几袋子破盐!”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倒是快想办法!”乔伊趴在船边用望远镜观察岸上的那两个疯子,一个家伙伏在地上忙活,另一个家伙也像他一样,正用望远镜观察。商队首领愣了愣,和对方大眼瞪小眼。
“他们早晚会瞄上我们的,在干掉了另外两艘后。”变种人依然很冷静,他操作小艇小心的转弯,尽量避开那枚落水的炮弹所产生的烟雾。那是对方用来测算距离的第一发——绝对死亡指示点。
或许有疯子以为,他们趁机躲在对方制造的烟雾中会暂时变得安全。但军队出身的变种人很清楚,那根本不是一般的烟雾,那是在水面仍然燃烧的白磷,他们冲进去就会粘上一身,也跟着燃烧起来。
“好吧,如果你肯听我说的话,”狙击手推开身上的食盐,翻身坐了起来,“用最大速度朝他们开,我说停就停;所有人立刻趴好别他妈乱动,剩下的工作交给我就成。”
“你打算怎么办?投降吗?”乔伊看着变种人调转方向,小艇的发动机咆哮着,在海面上划出一个大圆弧,朝着远处的海岸线冲去。
墨菲取下步枪上的弹匣塞回胸前的弹匣袋内,从背后又模出一个新的,先习惯性在枪托上磕了磕,确保子弹排整,再装上,上膛,端起狙击步枪瞄着岸上的敌人。
“**的到底打算怎么办?”商队首领有些歇斯底里,“我们的小命现在就握在你的手里!你聋了吗!”
墨菲没理会抓狂的乔伊,他仍然静静地端着狙击步枪,根据瞄准镜内的钢铁兄弟会成员躯体比例迅速计算着双方的距离,1200码,1100码,1000码,快了,就快了。
“停船,都趴下。”
“你有把握吗?”廉尼说着迅速关闭了发动机,小艇依靠惯性静静的滑行了一段距离,在海面随着波纹有节奏的一起一伏。
商队首领看着雕塑一般纹丝不动的狙击手,慢慢闭上了眼,在心中默默划着十字。圣母玛利亚,爱神维纳斯,甭管是谁,快来帮帮这个疯子吧。
“老实说,我没太大把握。”变种人听到这个令人大跌眼镜的答案也无话可说,他们现在只能指望这个不靠谱的狙击手了。
墨菲开始做深呼吸,将仰角微调旋钮调整到8,把三点式枪背带的短带缠绕到左臂上勒紧,左手手背撑紧背带,利用枪背带作为固定稳定手臂和狙击步枪,用十字准星锁定远处的迫击炮炮管。
距离800,微风,风向不定,目标宽度,比略大。狙击手回头看了看那枚迫击炮弹所产生的烟雾带,烟雾基本是直的,偶尔会有轻微扭动。他下意识对风速和风向作出了判断。
此时的风向和弹道近乎平行,风速很低,无需考虑补偿角。
你要相信你的直觉,墨菲,勇敢的去做吧。
“我会的,父亲,就像你教我的那样。”狙击手屏住呼吸,慢慢扣压扳机,肩膀一震,一枚7.62口径的Mk.0高精度狙击弹头已经赶在声波前冲向800码外的目的地。
没打中。有些事,即使是上帝也无法凭意志决定。
狙击手迅速调整身体,强行维持憋气并控制住双臂和狙击步枪,在船体起伏的最低点又开了一枪。
打中了。
专为战争而设计的高精度步枪弹轻松的穿透了薄薄的滑膛迫击炮管,打了个对穿。
“趴下!”变种人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狙击手,他亲眼看着那名装填手把那枚重型高爆弹塞进了炮管,准备把他们炸个稀巴烂,之后——
一团令人瞠目结舌的爆炸云团将岸上的迫击炮小组彻底吞噬,久久而未散去。
廉尼感到不可思议,他看到有什么东西从爆炸产生的烟尘中飞了出去。或许是迫击炮座板?速度太快,他没看清,反正是个大块。
无论如何,墨菲他成功了。
“上帝啊,”乔伊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后直起身,也看到了这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你只是照着那根铁管子开了枪,打了个眼儿,他们就被自己的炮弹炸成了碎片?”
“那可是致命一击,相当致命。”变种人纠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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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风跑遍了村子,还有他记忆中的所有地方,仍然没能找到他的母亲。
“妈妈!妈妈!”感到绝望的男孩焦急的边跑边呼喊,“别玩捉迷藏了,出来吧!我饿了,妈妈,我们该回家吃饭了!”
陆翔立在村口,紧张的盯着远处不停奔跑的儿子。他明白,即使是那个谎言,对于一个8岁的孩子来说,也未免太过于残酷。
这个小小的男孩无法接受。他以自己的方式向这个世界宣泄着不满和抗议,虽然方式可笑,但那其中所包含的深深绝望还是让人忍不住叹息。
“妈妈!我再也不会说你做的菜难吃了,妈妈——啊!”奔跑的男孩一个不小心被石头绊倒在地,一头栽倒在地上。陆翔赶紧跑了过去,把儿子抱在怀里,朝村子狂奔——男孩只顾着跑、跑、跑,不停地跑,根本没看路,一头栽在铁丝网上,差点掉进雷区。
“妈妈!我受伤了,我感觉到很疼,但我感觉心里边更疼,非常非常疼,”陆风在父亲的怀里轻轻啜泣,额头上一片狼狈,小男孩娇女敕的皮肤被铁丝网刮破了,顿时鲜血直流,“你在哪啊,妈妈——”
村长咬着牙坚持,尽量不让自己流露出痛苦,但他越是压抑,心中的痛苦就愈加膨胀,他感到自己颤抖不已的身躯已经容不下这些痛苦了。
他需要发泄,痛痛快快的大吼大叫,痛哭流涕一场;或者拼命往自己胃里灌那些有麻醉效果的液体,醉个天昏地暗。
但现在不行。儿子的天已经塌了一半,另一半绝不能再出现任何问题。
“你真的要跟那些人离开?”威廉姆斯点上一支烟,叹了口气,“苏珊,你不觉得太早了吗?你还是个孩子,你有权利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去体验那些孩子才拥有的东西,暂时把生存和未来抛在一边,无忧无虑的玩耍——那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小女孩依然沉默着,拒绝再跟威廉姆斯说话。
“当然,这是你自己的决定。”狙击手教练觉得这真是个愚蠢透顶的决定,一个女孩,为什么却要像一个古怪的苦行僧一般生活?而且,人们都不会理解她的,不会明白她为什么自愿去吃那样的苦。
威廉姆斯又抽了几口烟,时间就这么缓慢流逝。他不由自主看了看一旁的女孩。她就这么一直沉默着,还让他以为她已经无声无息离开了。
“你认为这也是你成长的代价吗?按照你自己选择的方式?”威廉姆斯把烟丢在地上狠狠地拧灭,“青春可以是自由或者癫狂的,也可以是秩序或者理性的。怎么选不重要,关键是别后悔。”
民兵教练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了。他该去找村长商量,如何进行日后的民兵训练。这次暴徒的袭击给了他们俩一个教训,一个非常惨痛的教训,令人刻骨铭心。
“我只是不想再见到他。”女孩的声音低低的,却让教练立刻停下了脚步,决定把她想说的话听完。
“我一想起他就痛苦。跟这种痛苦相比,离开这里去惩罚自己,反倒会让我觉得轻松些。”
威廉姆斯叹了口气。她终于意识到她错了。
但她却又走进了另一个极端。
偏激的孩子。
他们确实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弊端和不公,但他们看得太过于专注,而忽略了,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
它其实是灰色的。对大部分人来说,合理、但无法区分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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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尖兵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周围的地表,确认没有不合理的挖掘痕迹、石头或者突兀的枯树枝,那往往是敌人预先布设好的诡雷上的掩饰。
他的同伴——不,10分钟前他还可以这样称呼他们。现在,那两堆不成人形、扎满了各式各样炮弹破片的破烂就那么躺在已经炸成喇叭花的迫击炮旁边,旁边一大滩喷溅状的血迹证明,他们早已经烂透了。
“--,这里是--,我们发现了,无人生还,。”
火力小组组长清清楚楚听到无线电那头的班长传来一阵叹息。钢铁兄弟会又损失了两名经受了大量训练和实战磨练的宝贵的年轻战士,他们本该大有前途。
“--,把尸体带回来,记得先清理一下。另外,呃…多加小心,注意诡雷……”
“--明白,。”
“呦!桑德斯,”组长单手持枪,另一只手朝着东边作出手语,示意机枪小组从东侧侧翼靠近树林,检查并清理可能存在的伏兵,“检查并清除诡雷,我们把他们清理一下,带回去。”
尖兵松开激光步枪,让枪背带就那么在脖子上晃荡,他从肩头抽出匕首,半跪在地上,试着像军犬一样嗅出诡雷拌线的蛛丝马迹。嗯……没有拌线,也没有压发杆。
如果是压力感应的话——不,尖兵下意识否定了这个可能,对方还没时间来布置这么精巧的机关,他记得当时报告和敌人相距——
1200码。除非那些家伙会飞了,还能带着几公斤的地雷一起飞。
尖兵向右侧伸出右手,然后竖起大拇指,意思很明确,他确认组长也看到了——危险解除,没有敌人,没有陷阱。
同时另一侧钻出树林的机枪小组也给了组长相同的手势,没有伏兵,危险解除。
出于对死者的尊敬,组长下意识月兑了头盔,夹在怀里,单手提着高斯步枪上前检查两人的伤口。几乎不用多费功夫就可以断定,那些仙人掌刺一样到处都是的高热破片穿透了他们的动力装甲,轻易地要了他们的命。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尖兵盯着炸成花瓣状的迫击炮管,猜测着唯一的可能,“再装填?”
“他们都是老手,不应该有这种问题,”组长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这他妈是弱智才会犯的错。”
但组长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因为第一发迫击炮弹迟发火或者哑火,第二发弹又被投入,而此时第一发炮弹又恰好发火,同时引爆了两枚已经解除了保险的迫击炮弹的话——
那根本无法有任何合理的解释,可以成功的说服这些天天和战争机器打交道的战士。他们的兄弟,那些被动力装甲保护,本该无坚不摧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自己原本可以信赖的武器轻易地杀死了。
他们情愿相信,是失误杀死了他们;而不愿相信,是那些敌人。那会令曾经所向披靡的钢铁兄弟会感到恐惧。
因为有人可能,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弱点。
“让我们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吧。”那名机枪手颇为不安的摆弄手中的激光转膛机枪,他只是习惯性的、下意识的这样做。
副射手皱了皱眉,顺着戳在地上的枪管下意识向地上扫。片刻后,他惊叫起来。
圣骑士静静地听完那名班长的回报,脸上的表情不时出现微妙的变化,直到最后又归于平静。
“两名战士,一门迫击炮,被1枚子弹,就那么报销了。这混蛋打得很准,至少600码外。”圣骑士说这话时,显得很平静,语调平缓、清晰,但书记官很清楚,这是他爆发的前兆,有人要倒霉了。
拉谢尔站了起来,从旁边的总部联络官背上拿起话筒,沉默着按下通话键。
勃朗宁上前一把按住他的手,缓缓摇了摇头。
“你很清楚,他们不会同意的,”书记官指了指地面,寓意自己这边和总部的距离太远,“他们会要一个解释,会有一个调查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还没把东西搞到手,别做没有把握的事。”别让那个该死的间谍,嗅到不寻常的信息。
“可我们死了两个兄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圣骑士放下话筒,一坐回到地上,使劲锤击地面发泄自己的不满。
“请你相信我,拉谢尔,我们现在手头上的事更关键、也更棘手。这件事不容我们出一丁点差错,不然死去的,可能就不止这两名弟兄了。会是我们所有人,甚至更多,源源不断地来这里赴死。”
勃朗宁的言外之意是,英克雷很可能利用这个地方作为一个伏击场,引诱钢铁兄弟会的救援部队,给他们一种希望仍然存在的假象,让他们源源不断的来送死。
当然,这只是一种大胆的猜测,其实英克雷并不会这样做。他们或许疯了,但是不傻。
更何况,有他的帮助,英克雷完全对北加州的钢铁兄弟会、以及他们的设施了如指掌。
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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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词解释
补偿角:根据风偏所做出的射击修正量。基本公式为:(射程(m)/100)×风速(里/小时)÷常数=补偿角()。其中常数会因弹丸、重量、密度、速度和阻力而略有不同
本文对应各射程的常数:100-=15;=14;700-=13;=12;=11
另,视不同风向进行全量、半量、零量补偿角修正
再装填:迫击炮在射击时经常出现瞎火、卡弹、延迟发射现象,按标准操作需卸开炮尾,将炮弹小心的从炮口倒出。但有时会因战况激烈、炮手疲劳紧张导致未确认而出现再装填状况。此种状况下,炸膛危险随时会发生,而两发迫击炮弹的殉爆足以消灭整个迫击炮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