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祤略一沉吟,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既明白此生无望,倒不如索性忘了才好。既不能相濡以沫,何不相忘于江湖?”
他话虽如此,然陈云中瞧着他话后的神色,心中却不由狐疑道:果真能忘得了么?
两人在云华亭中吃罢了早膳,陈云中便随着东宫一起缓缓行下来。快到东宫殿时,迎面匆匆走来几个侍女,见到东宫就跪下哭泣道:“启禀殿下,刘妃娘娘小产了!”
楚元祤闻言面上亦是一惊,旋即皱眉沉声道:“孤之前不曾接到太医呈上来的脉案,刘妃是何时探出来的身孕?为何无人来报与孤知道?”
那跪在前头的侍女盈盈两泪交流,抬头抽泣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先头娘娘在殿中与太子殿下起了争执之后,回去便发了脾气,摔了不少东西。后来不慎跌倒在地,便……便见了红。太医来时,只说胎儿已保不住了,现正在全力给娘娘止血……”。
楚元祤闻言后退半步,脸色登时苍白一片。陈云中不着痕迹的托住他的身子,轻声道:“殿下,快去金华殿看看。”
东宫这才对左右吩咐道:“去金华殿。”
此等场合,陈云中这些臣子自然不便在场。他侯在东宫殿良久,直到暮色渐笼时分,才见一脸疲态的东宫从外面回来。
“殿下,金华殿娘娘情况怎样?殿下不必太过忧心自责,子嗣之事,也是因缘巧合的缘分。殿下还正值英年,以后必然会儿女成群的。”
楚元祤进殿之后就在金案后坐下,他神情麻木的看着殿中高高的巨木房梁。仿佛陈云中说什么,都是充耳不闻。
陈云中以为他是伤心过度,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劝解一二,谁知楚元祤愣了半天之后,忽然一掌击在案上,咬牙怒道:“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陈云中吓了一跳,事关他跟随东宫二十余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怒发冲冠的模样。这些年以来,便是身陷再大的风波浪涛,身为太子的楚元祤也能淡定从容面对。然此次他居然会为后宫之事动怒,显见此事已触及他的容忍底线。
果然,楚元祤一掌击下之后,微微沉吟了片刻,即唤人进来,传下口谕道:“刘妃自入东宫之后,因性情多与太子妃不和,而今不幸小产之后,更不宜再动怒伤怀。孤体谅其年轻活泼,特着其至碧山别宫修养一段时日,待身体复原之后,再接回宫。”
前来听旨的内侍乃东宫近侍,听完这席话之后,跪在地上也不由后背泛出一身的汗水来。他窥了窥太子的面色似微有怒容,当下不敢多话,只磕头道了一个“是”,便转身出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