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莫名地,像一根刺扎在心间,却怎么都拔不出来。
他,也会是这样的感觉吗?
或者,更甚。
“我让浅璃送你回去。”许久,他冷下声,淡漠地松开她的禁锢,径直走向书桌前,继续翻阅手里的奏章。
神情里,再也找不到一丝波澜。
秋月夕埋着头,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只是每多看一眼,心里,就多了一份痛。
原来冷漠,也可以这么伤人,伤了他,也苦了自己。
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呢?
是不是当初,她不跟着他回来,或者冷淡地逃离他身边,也许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耷拉着脑袋,秋月夕闷闷地想着,再看他,似乎已经投入到工作里了,那她,就不该打扰了。
放轻动作,秋月夕垂下眸,走出房间,帮他将房门带上,才迈着步子,往屋外走去。
殊不知,在她离开的那一刻,桌上的奏章全被掀翻在地上,那双凤眸狠狠眯起,拳头握得很紧,青筋暴起。
呵,秋月夕,你当真就这般不在乎?
他都放低姿态,去祈求她留下,可是她呢,依然淡漠着离开,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许他曾经对着别人做过无数次,可偏偏如果是她,他的心却疼得窒息。
一脚踹翻整张桌子,门就被恒远推开,见到地上一片狼藉,眉心皱了皱,“爷……”
“去拿酒来。”凤初漠低沉着声音,那双凤眸,早就红成一片,怒意填满,丝毫没有初时的冷静。
自从遇上那娘娘,爷就再也不是那个冷静自制的人了,即使明知将凤顾城放回来是一个错误,可偏偏为了恢复皇后的位置,他还是这么做了,若是以前,凤初漠是绝不会做出这样错误的决定。
更何况,如果复位,这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更远了吗?
爷,您到底想把女人宠到什么程度,才甘心?
恒远皱紧眉,应了一声,才退出,吩咐婢女去取酒水,自己则走向大门处,眼里闪着坚定。
*……*
月夕本是低着头,一路回了长秋宫,浅夏守在那里,看到她低落的情绪,也没多问,只是体贴地帮她传膳,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色,秋月夕却没什么胃口。
低头扒了几口饭,就想着放下筷子,暖春却突然闯了进来,只说恒远找她。
莫不是,那人出了什么事?
秋月夕心里有些不安,踩着碎步,立即去了大厅,恒远笔直地站在那里,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淡,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对她好过,只是……
“徐主簿,您有什么事找月夕?”她声音有些急促,恒远抬起头,看她发丝微微散乱,气息有些不顺,似乎走得比较急,难不成她还会担心太子爷么?
“娘娘,属下知道您的担忧,可太子爷这阵子为了您不吃不喝不睡的,是个人都会感动的吧?现今,六皇子回来,依然觊觎着这皇位,可偏生太子爷为了您,什么都不在乎了,再这么下去,这天下迟早……”
忽而止住声音,徐恒远的声音有些前所未有的激动,移开眼,他不耐地蹙眉,“若是您还有一点顾及到太子爷,就请您不要这么伤害爷,或者,直接给他一个彻底的答案,不要这么继续拖下去,对您和爷,都不是好事。”
“您的身份,您心知肚明,如今复位,还请娘娘跟属下回太子殿,给爷一个答案,让他不用继续心心念念的都是您,就算属下,求娘娘了。”恒远说着,跪。
七尺男儿,却为了那人,对着她,弯下了膝。
应该,很在乎那人吧?
庆幸在他身边,还有这么忠心的人,秋月夕落寞地笑了笑,点头,“今日过后,我不会再见他了,徐主簿,你带我去太子殿吧。”
徐恒远料不到她会这么好说话,错愕了一会儿,才点头,往外走去。
只是一刻钟,她再次回到这里,不似先前的整洁,房间里,乱成一片。
只剩下,那个斜倚在栏杆上,继续酩酊大醉的男人。
秋月夕心口处一疼,在她面前,他表现得淡然,却在她离开后,就这么折磨自己吗?
凤初漠,他们说的对,我就是祸水,可偏偏你疼得紧,即使情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我半分是吗?
笨蛋!
她压抑住心间的疼楚,一步步迈向他,只是几步,仿佛就用尽了她的力气。
她已经答应恒远,最后一次见他,也要一同,将话说清楚。
“初漠……”口里唤着他的名,秋月夕走近,看到他不稳的步子,立即上前扶住,额上掺了几滴汗珠,她在他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娇小,自然扶他,也费了些力气。
而他一脸迷蒙,像个迷路的孩子,看向她之时,凤眸微眯,似乎想辨别清楚,“你,是母后么?”
她反握住他的手,靠近自己的脸颊,微微一笑,“嗯,是我。”
话刚说完,就察觉腰身一紧,他将她抱在怀里,力道重的让她有些窒息,可耳边,他的嗓音嘶哑,似乎很受伤,“母后,为什么就是不肯乖乖呆在儿臣身边?若是没有你,这皇城,对于儿臣来说,也将会是炼狱,永不翻身。”
永不翻身。
几个字狠狠撞进她的心房,秋月夕紧紧回抱住他,眼泪一滴滴滑落。
初漠,你让我,如何离开你?
心间,溢满不舍,而他却忽然抬头,捧住她的脸颊,气息散落在她的鼻尖,“母后,儿臣喜欢你,一辈子都不想放开你,即使你会恨,即使这里对你来说是痛苦,儿臣也不想放开你,怎么办?”
霸道的口吻,一如初见,从未想过拥有这样一张淡漠神情的人,宠起她来,会这般温柔。
秋月夕不禁莞尔,踮起脚,吻着他发烫的唇,此时,只想好好亲近他,哪怕……
以后不会再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