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永远会记得那个日子,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北苍国的君王带领三十万大军打了胜仗凯旋而归。
宫廷里到处挂满了,红色彩绸来庆祝这胜利的日子。唯有香雪宫没有任何动静。昨夜孩子流产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宫廷。可是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而孤绝太后依然那么冷傲,也不曾来关心一句,或许在她心里,早就知道这孩子活不长久的秘密。
长安宫外,他卸下金光铠甲,单膝跪地,面前是孤绝太后,她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众臣欢呼,“吾皇英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知道现在有一个女子,心里空荡的只有空气,在香雪宫内的桃花树下踌躇,是该离开的时刻了么?他可曾还会想起,香雪宫内这个寂寥而背负天命的女人。
身后另一位男子,却紧紧的用身子护着他,“晴然,想好了么?一旦离开这里,便会是彻底的与他分别。”
“我要看着他痛,如若他会流泪,或许我会放下。放下所有,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晴然淡然的说道,可是心底的鲜血早已溢满,无法不痛,这些日子给予的时光与爱,无法不舍得。
可是一切都非她所想,只想找个真正爱自己的人,生死契阔,白首到老。
倾宴望着太后问起晴然的事情,“母后,朕的孩子昨夜没了是么?”
孤绝太后,轻轻掩面啜泣,“是的,不过皇上不要太伤心。”
“怎么能,怎么能不伤心,那是朕的孩子。朕要去找晴然。”他不顾这眼前的一切,朝着香雪宫狂奔而去,一路上,桃花不复,残红遍地。心也莫名的疼了,她怎么过的,她好好么。
“月容与奴才都已经支走了,一切都听晴然的。”倾胤挥挥衣袖,拿起手上的火折子与油,“要动手了么。”
“别伤了这桃花树,动手吧。”她黯然的双眸,再也无半点希望,她要看着他哭,看着他痛彻心扉,来慰藉这一场风花雪月的爱。
一位身着白色金丝缕衣的男子,在狂风中不断向前,远远的望到香雪宫内,一片火光,这黯然的黑夜,被照得发红。不行,她怎么能如此对自己。她不能这样离去。
费尽自己所有的力气,逼出一路轻功,跃然于这桃花林之上,他只想着要尽快赶到这里,不能让她伤心,更不能让她死去。
这火似乎太决绝,所有的画面灰飞烟灭了,他一遍遍的在心中重复着那句话,对不起。
黑色的烟雾弥漫在这香雪宫,他大声呼喊,“晴然,晴然,不要离开朕。不要,是朕对不起你。”
远处的桃花树下,秋千仍在飘荡,一块墓碑清清楚楚的写着,吾爱,晴然孩儿之墓。他匍匐在这蔓延这焦味的泥土上,轻轻靠近那块墓碑,粗糙满是伤痕的手指,渐渐抚模,泪珠滚滚而落,“对不起,对不起,朕的孩子。”
透过窗纸的缝隙,她眼看着这一切,这一切都未损毁前,她仍想再看一看他,原来他真的心痛了,真的流泪了,可是此刻自己的心为何会更痛。眼泪由暗沉的双眸,倾泻而下,染红了脸颊,红色的胭脂顺着下巴,渐渐染红了白色衣襟,如那时的桃花,多情而美丽。
“晴然,晴然你在哪里?倾宴回来了,不要如此惩罚倾宴。”他渐渐立起身子,靠着这桃花树下,“就算是死,朕也愿意随你而去。”
望着这一眼无尽的火海,他毅然的冲了进去,晴然眼看着他冲进了这满是火焰的房子,那一刻,心扑通一下,似乎突然停了一下。
他为何要说那句话,“他怎么可以这样。他冲进来了。该怎么办。”
倾胤一把拦过她的身子,“快走,再不走,这房子就要塌了,密道的门已经打开了。”
“怎么?你舍不得了?”他拽了拽晴然的衣角。
原来恨一个人,如此狠不下心,看到他流泪,他痛苦,怎么竟然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可是一切又是谁造成的。就算留下,还怎么面对,这早已经残缺的爱。
晴然狠狠的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他的呼唤,“晴然,晴然你在哪里啊。你不要这么对倾宴,是倾宴的错。”
闭上眼睛的刹那,眼泪滑出,再见了曾经爱我的男人,再见了香雪宫,再见了孩子。她在心中不断默念,似乎想起了种种回忆,他温润如玉的面容,他为自己挡下暗器身受重伤的样子。他说此生只有她一人是妻子的画面,全部化作黑暗。
跳进密道,光亮随着密道之门的紧闭,而变得漆黑无比。一声轰隆之声,透过密道狠狠的敲打着自己的心。
心会呼吸,心会疼,爱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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