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袅袅,琴音婉转,一室清香夹杂着淡淡的药草味,若非洛溪前世常与药草为伴,换做一个不懂医的人几乎是什么也闻不到,
男子可谓掩饰的极好,却是唯独忽略了一点儿,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世人只知道青阳王府的三小姐痴傻,哪里知道她懂医,洛溪也不过是巧合地坐在了他的下首,清风吹过,才隐隐约约地闻到了一丝而已,
“罗公子何必客气,可有兴趣坐下与在下下一盘棋?”
询问的口气中带着一抹不容人拒绝的强烈气势,
洛溪沉吟了不过片刻,便欣然坐在了男子的下首,像他们这种皇室子弟,只怕也不懂得何为拒绝,自己上一次已经放了他一次鸽子,若是这次再……。只怕眼下就有一场麻烦,况且她也已经很久没有那份闲情逸致下过棋了,正好有些手痒,
男子见洛溪沉稳不迫地依言坐了下来,面色如常,并没有不情愿,狭长的剑眉不由一挑,如黑宝石般灼亮的墨眸中光华潋滟,声音也缓和了些许,
“罗公子是持黑子,还是白子?”
洛溪水生波的妙目一个流转,信手执起一枚黑子道,
“如此罗三便不客气了,就黑子吧。”
一声轻微地脆响,黑子当中而落,
男子一双半眯的丹凤目瞬间睁开,待看清棋盘上落下的那枚黑子,不由散发出一道邪魅的玩味光芒,
下棋讲究的是黑先白后,一般下棋之人都会谦让一番,而这位罗公子却是当仁不让地选了黑子,连虚让都不曾,这倒是令他有些趣味,
二来下棋之人一般都是从边缘下起,可是这罗三竟然首当其冲地就将一枚棋子下在了当中,这可是兵家大忌,若非先前见他落子精妙,只怕还以为他是滥竽充数,根本就不懂得下棋。
轻纱随风拂动,落日的余晖透过斑驳的窗纸洒下一地的金黄,室内除了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再就是间隔的玉落棋盘声,静谧的几乎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黑衣男子默默地垂手站在叶擎仓身后,几次焦灼地看看棋局,然后欲言又止,每当一局棋下完,幽幽的黑眸中都会跳跃出几缕光芒,可是每当新的棋局又开始,眸中便是毫不加掩饰的沮丧,
洛溪偶然抬眸,却是正撞进男子闪耀着焦急,甚至带着丝丝祈求的瞳仁中,不由一怔,结果棋盘上风云变幻,本是被她的黑子节节逼入彀中的敌军棋子竟然不知从哪里找到了突破口,突围而出,洛溪不由抚额一阵懊恼,赶紧集中全副心神,几番布局才总算稳住了局势,没有被白子全盘吃掉,不过结局还是输了,
又是一局棋下完,叶擎仓慵懒地想着身后的椅背靠了靠,清润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地道,
“白虎,去沏两杯茶来。”
“哦?”白虎眼皮跳了跳,心中想着这都下了一日棋了,主子应该要停下歇息了吧,
洛溪低垂粉黛,一双凌波清眸似有所思,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棋局中,神色有些意犹未尽,
“罗公子,请。”
白虎的动作倒是快,没有半盏茶的功夫便托了个托盘走了进来,其实是他怕自己主子又与那断袖的小子下起了棋,本来主子难得遇上一个棋逢对手的人,兴致又颇高,他也跟着开心,可是主子昨日遇刺,身子如此这般实在是不易……
洛溪也不客气,冲着凝视着她,眸光有些异样的白虎淡淡的颔首,取过托盘上的一盏茶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心中不由一叹,茶却是好茶,只是可惜了泡茶之人的手法不当,没有将此茶的特殊香韵散发出来,
“怎么,罗公子对品茶也有研究吗?”
洛溪想不到她刚才只是不轻易地微蹙了下眉头,就会被对面的男子发觉,脸色不由微微有些发窘,同时也暗暗警惕男子的心思缜密,可不能被他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虽说传闻中仓王与皇室之人,他的那几个兄弟并不怎么亲近,可是自己设计逼得皇室退了婚,与皇室颜面上却是不好看,此事若是张扬了出去,只怕连她的父亲青阳王也要受到牵连,整个青阳王府只怕也不得善终,
“在下幼年之时曾随家母学过一段时日,奈何当时顽劣不堪,只是学了些皮毛,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油然想起前世过早便去世的母亲,情绪不由有些低落,低垂的眸子隐隐有几分悲凉,
“今日能与罗公子下棋品茗,仓甚欣悦,天色已是不早了,不知罗三可愿留下一起用膳。”
洛溪一怔,向着窗外看去,脸色不由一变,想不到竟然到了黄昏时候了,她本来出府是为了办正事的,倒是陪着这人下了一天的棋,唯一的收获就是仓王为人心思缜密,深不可测,比太子,烨王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这皇家之争似乎是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为今之计,既然不能在回到那个世界,她只想在这异世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叶公子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天色已晚,只怕家人着急,还是改日再聚吧。”
说罢,抬袖起身,若流水般划过一道旖旎的波痕,眸光却是穿过男子看向站在他身后紧绷着冷面的白虎,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白虎再听到自己要离去时,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心中不由暗暗郁闷,转念一想,便又有些明了,
“白虎,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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