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苦了六弟了,碧眼儿虽然威力其大,却只能用主人的精血饲养才能使其归心。”阔面男子叹息着说道,“祖师当年就有遗训,不许进入南陆。若非我赤谷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却又何必违反誓言,跋涉千里到此。”
绿发男子虽然长相丑陋,但心中之间却自有一股豪气。
“大哥,你我兄弟六人同村而出,一起拜在师父门下修炼,虽然赤谷门眼下行事艰难,但只要我们能够在这玄门大会上夺得前列,那自然可以获得修行之地,只要苦修个几年,未必就不能重新开创一番局面。”
他臂上流出的鲜血已经被碧眼儿吸尽,但异虫却似乎尤未满足,仰头唧唧乱叫,眼中射出惨绿的幽芒,让人不敢目视。
“让你吃了这么多,还不满足吗?”男子低声叱道,手中亮出一条紫色的藤鞭来,上面长满了密集的倒钩。
碧眼儿也似乎知道厉害,唧唧叫了两声,猛地化为一道碧芒,钻入了他的鼻孔之中,消失不见。
“就是,我看南疆的宗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之前碰到的那些不都一击而溃吗,何况战我们就捡了个便宜,南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阔面男子身后的一个汉子笑着问道。
“以逸待劳。”一个男子抢着答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长生殿的那个人很厉害的啊。马上要和我们对战的玄心宗就算获胜,实力也一定会受损。只要我们再拿下两局,能够进入前八,就可以获得修行之地了。”他虽然面相生的蠢笨,但这一番话说来却是头头是道,分析地很是正确。
“好!那我们现在赶快回去休息,力争明天完胜。”阔面男子本来还有点担心,但被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过,心头的一丝忧虑早已经抛的烟消云散。一行人说笑着离去。却没注意到隐没在墙角影子中的两个男子。
“果然如此。”夏无尘缓缓从地下的影子中钻了出来。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转头对风天翔说道,“这些人身怀毒术,而且他们蓄势已久。此战只怕困难。”
“嗯,蛊术虽然厉害,但也并非无敌,只要小心防范,也不成多大问题。我到是奇怪公子何时练的一手好影遁术。”风天翔活动了下肩膀。笑着说道。
“还记得海岛上的那个李长老吗?我这手功夫还是跟他学过来的。”夏无尘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先回去吧,时间还有不少,大家商量下再说。”
淡青的月光从雕花的窗棂外射了进来,照得屋内一片柔和,窗外婉转的流水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分外悦耳。
虽说随时可能败亡身死,但峨嵋布置的房间却是清幽舒适,坐在这里,人不由的静下心来,就连蚩破天都放下了怀中的酒瓶,安静的看着居中的夏无尘。
“情况就是如此,明日对战的赤谷门,根据我们的观察,应该是来自南疆一带,南疆的密术却又和我们南陆的大不相同,若是疏忽大意,只怕性命不保。”夏无尘转头看着风天翔说道,“风大师曾经修行过南疆的密术,就先让他为大家稍做说明。”
“宗主,怕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我已经推算过,此战虽有凶险,但我宗也可拿下。”沈心禅被蚩破天硬灌了几大口酒,早已经是昏头涨脑,眼看要在这里端坐听讲,不由暗暗叫苦。
“哦,既然如此,那此战就由我,风大师,和你出战,到要看看你的星推之术是否灵验。”夏无尘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宗主,这个……”沈心禅刚要反驳,但夏无尘已经转过头去,却是再也不理会他。
沈心禅只得苦笑了一声,他所修行的星演推算之法实在过于玄妙,虽然可以推算出大势,但却无法算出细节,这一路上已经被徐炫和蚩破天取笑了好几次了,若不是借助星辰之力大致推算出了蚩破天妹妹的所在,只怕早已经被灌的趴在地上了。
风天翔微一咳嗽,顿时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我虽然知道的也不多,但也算是在南疆修行过一段时间,多少还是知道一点。”
“南疆气候湿热,虫蚁杂生,自古以来就是蛮荒之地,虽然和我们南陆同为天地四极之一,但修行方法却是截然不同。”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他们最擅长的,就是驱虫之术和蛊毒之法。”
“驱虫之术倒不难看破,无非是用咒法和精血来驱使猛虫,大家只要小心,却是不难对付,但蛊毒之法虽然和驱虫之术类似,却厉害了许多,大家若是见到,一定要多加小心。”风天翔一脸慎重的说道。
“风大师,你既然说的如此凶险,那到底何为驱虫之术,何为蛊毒之法了?”既然被指派出战,沈心禅强忍着醉意问道。
“既然沈先生这样问了,那我就为你演示下吧。”风天翔微一沉吟,笑着说道。
他打开窗棂,眼睛在窗外轻轻扫过,手指上冒出一团血雾,朝地上卷了过去。
众人看的分明,本来在溪水边鸣唱的一只绿色小虫被血雾悄然裹入其中,全身剧烈的颤动数下,本来微小的身体突然涨大,纤细的长腿上也伸出了尖利的长刺。
“轰”,风天翔手指一挥,小虫猛的朝溪水边的一块大石撞了过去,暴出一声闷响,小虫顿时炸成了碎末四面散落。
“这就是驱虫术,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啊。”沈心禅刚要开口讥讽,但那股不屑马上就停在脸上,眼睛瞪的老大。
虽然只是普通的小虫,但全力撞击之下,竟然将厚重的青石撞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溪水夹着夜风卷过,缓缓裂开的青石轰然一下倒地,裂成了无数的小块
“我用的只是普通的小虫,若是南疆那种千年长成的毒虫,威力绝对不可比拟。”风天翔弹了弹手指,似乎不满这一击的威力,沉声说道。
“那蛊毒之法了!”沈心禅满脸的醉意已经荡然无存。虽然他对自己的推算有信心,但看着碎成残渣的青石,心中也不由忐忑。
“那就不好说了,各门之间都有自己的独门盅毒。我只能将所知道的尽可能地告诉大家。”风天翔微微闭眼,在心中稍一整理,沉声说道。
“我们南陆的修士多以吸取天地灵气为本,直到化出元婴,最终追求的是能够渡过天劫,修得大道,用来攻击的手段也多半以飞剑,法器为主。但南疆的密法却是和南陆的大不相同。”他轻声说道,“南疆盛行巫法,所习的密术都以杀敌为主,其中蛊毒就是他们千年流传下来的密法。”
“严格的说来,蛊毒是一种以毒虫作祟害人的巫术,最早是谷子储藏在仓库里太久,表皮谷壳会变成一种飞虫,这种古人也叫它为蛊。古书上就说过,‘谷之飞,亦为蛊’。‘谷久积,则变为飞蛊,名曰蛊’。”
“孔颖达《十三经注疏》中提到过,‘以毒药药人,令人不自知者,今律谓之蛊毒’。《九州异闻录》中也曾经说过,‘造盅的人捉一百只虫,放入一个器皿中。这一百只虫大的吃小的,最后活在器皿中的一只大虫就叫做蛊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风天翔娓娓说道,他学识渊博,只是片语之间,已经将蛊的来历说得清清楚楚。
“盅的种类很多,据我在南疆所见,通常为金蚕蛊、疳蛊、癫盅、肿盅、泥鳅盅、石头蛊、篾片蛊、蛇盅种种,其中以金蚕蛊最为奇特,据说金蚕蛊是有灵性的,虽然能使饲养者发财致富,但富起来的主人必须经常对金蚕诉说自己亏欠了多少钱,否则金蚕会要求主人花钱买人给它吃,不然就作祟。养金蚕的人家若不想再养它,可以将其转嫁出去,叫‘嫁金蚕’,方法是用一包银两、花粉和香灰(代表金蚕),放在路上,等贪财者来取,这样金蚕便会跟随获者而去了。”他似乎回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面上的表情也变的柔和了许多。
“真的有这样有趣的东西吗?就是不知道长得可爱不可爱了。”徐炫笑着问道。
“可爱?也许吧,但致命却是一定的。”风天翔轻轻模了模她的头,淡淡地说道。
他卷起左手的袖子,手臂上有一个豆大的小包,在灯光下隐约可以看见其中不时的鼓动,但小包周围纹满了各种咒符,紧紧将其锁住。
“我当年在南疆和一个巫师斗法,虽然击败了他,但也被他用最后的精血下了这人面蛊,若非用咒符镇压着,早已经暴体而亡了。”他轻轻的将袖子放下。
“施盅的新手多是放入食物中。”
“《赤雅》中曾经说过,‘蛊成先置食中,味增百倍’,用美味的食物来让你不知不觉的上钩。下盅时有的是下虫本身,有的是下虫粪便,也有的是下其涎沫,但有时不经过食物也能施蛊。何冰的《南疆难行》中记载过,‘如是蛊毒,至为可畏,其放蛊也,不必专用食物,凡嘘之以气,视之以目,皆能传其毒于人;用食物者,盅之下乘者也’。”
风天翔笑着说道,“其实这些也都还不够神妙,真正的蛊毒高手,甚至只是叫你的名字,只要你一答话,马上就中了他的密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