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剑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刚才老远就见她毫无生气,却又无病气缠身,所以猜测她中了毒,却没料到竟然中了幻醉。
慕剑凌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起身到了椅子旁,伸手翻了翻她的眼皮,探了探鼻息,然后模了模她的脉搏,缓缓道,“才三个时辰,还好赶得及时!”
他看着云惜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到桌前,打开药箱取出一个檀木小盒子,然后从盒子里面拿起一颗红色的药丸。
一旁的无月早已端来一碗清水,将药丸丢入水中,遇水便化,房间里顿时弥散着淡淡的清香。无月扶起文悦的头,慢慢的喂她喝下解药。
云惜夜一直看着无月做完这些事,见文悦吞了药,面色才渐渐舒缓,吩咐无月送她到客房休息。
慕剑凌瞥了一眼云惜夜,再次端起茶碗,悠然饮着,“说吧,有什么想法?”
云惜夜微微一笑,“这药是王叔的独门药方,别人断然不会有这种药。”
慕剑凌似笑非笑地看他,“那可不一定,你别忘了紫衣那丫头。”每次他炼制了新药,那丫头准要想法设法偷取,这次的幻醉也不例外,他自己炼制的药,心里都有数,少了多少颗,他知道得清清楚楚。
云惜夜面不改色,“紫衣虽然顽皮,却有分寸,自然不会拿这种药去开玩笑,那么,下药的到底是谁?”
慕剑凌放下茶碗,“幻醉是本王研制的新药,中毒者神态安详,犹如醉酒般沉睡。如果没有在五个时辰内服用解药,就会心神皆失,与傻子无异。二十四个时辰之后,连神仙也回天乏力。虽然紫衣盗去两颗,但本王已经与她讲明这种药的狠辣之处,她应当不会乱用,本王也很奇怪那位姑娘怎么会中了毒?”
她在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惜夜不自觉的握紧拳头,心中不知涌起什么味道。
慕剑凌似若无意的扫了一眼面色古怪的他,放下茶杯道,“现在人也救了,茶也喝了,本王是否可以走了?”
云惜夜忙起身道谢,慕剑凌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我叔侄说那些客套话做什么,只是记得,以后不要再拿自己生病做借口,省的本王跑那么快,差点闪了腰。本王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侄儿记下了。”云惜夜笑了笑,亲自将他送到门口。
慕剑凌上了马车,也不吩咐赶路,静坐了好一会,才吩咐车夫去皇宫。
御书房里,慕剑凌望着对面那个身份尊贵,面无表情的男人,淡淡道,“皇上,看来无灵暗杀失败了。”
楚浩天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半晌,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们不防隔岸观火,我的好皇儿也该出招了,不知凤家又会搞出什么花样。”
慕剑凌不太明白他到底说的是云惜夜还是楚萧,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文家丫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听紫衣说起过她,知道她是个聪明有趣的丫头,没想到第一次见她居然是在她昏迷不醒的情况下。
“只是,放那丫头在惜夜身边没事么?”
楚浩天冷笑,“这不就遂了凤家的愿么?我们静观其变就是。”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一片寂静,只听到银箭金壶滴水的声音。
“剑凌,惜夜的病怎样了?还是每月都犯么?”楚浩天幽深的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
“每逢十五必犯,臣弟试过许多办法都不见效。前日又研制了一种新药,但愿能替他减轻一些痛苦。”慕剑凌心中涌起一股愧疚感,要不是因为自己,惜夜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楚浩天脸色也不太好看,毕竟是亲生骨肉,眼看着他吃那么多苦,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烛火摇曳,纱帐模糊了床上女子的容颜,她的半截手臂无意识的伸到锦被外面。无月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掀起纱帐,轻轻地将她的手放入被中。叹了口气,正想离开,却听到一阵脚步声,回头见云惜夜向这边走来,连忙道,“王爷,你这是?”深夜进女子的房间,于理不合啊!
云惜夜明白她的顾虑,压低声音道,“本王过来看看她的情况。”
无月也不好多说什么,陪他站在床边。
透过纱帐,云惜夜隐约看到文悦一头黑发披散在枕上,显得她巴掌大的瓜子脸越发小了,她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睡梦中都不是很安稳。心,莫名地紧了一下。
此刻的文悦正在做梦,在梦境里,她回到与云惜夜重逢的那一刻,花瓣随风轻舞,静静坠落,轻柔的落在他的肩上。他伸出手撩开帘子,含笑拉着叶向晚的手,将她扶出马车。
他笑得云淡风轻,“姑娘,你哪位?”
他一脸认真,“姑娘,我们真的认识么?会不会是姑娘认错人了?”
他突然向后退去,她追着他跑,大声叫着“师兄,别走!”可是他的身影却越来越远,似浮云飘向天际,转眼无影无踪。文悦双手捂着脸,缓缓蹲了下去,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那个和自己嬉笑斗嘴,那个一直陪伴自己的师兄,永远地消失了。
云惜夜站立了半晌,然后转身离开,刚迈出一步,突然听到文悦的低泣声,“师兄,师兄,别走!”
他还以为她醒了,转过身看她,却见她不安地扭动着身体,似乎在做恶梦,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伸出手,拉开了纱帐。
她满脸泪痕,微闭的双眼还在不停地流着眼泪,红润的唇瓣微张着,低声呢喃,“师兄,不要走……”
她说过,自己长得像她的师兄。云惜夜轻叹了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她的脸颊,缓缓抹着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不哭,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