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主院院门,就可以看到抄手游廊旁的假山,清澈的湖水,繁花正茂的花树,偶有风过,满树的花瓣如雪般纷纷飘落。
文悦三人一路走了进来,碍于慕紫衣的身份,她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哑娘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快来了!”然后拉着文悦和慕紫衣藏到假山后面。
文悦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叶向晚莲步款款,自走廊尽头翩然而来。
她身着一袭浅蓝色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梅花,乌黑的秀发绾成髻,仅插了一玉兰花簪。整个人清新出尘,美若天仙。她手中端着一个红漆托盘,上面盛着一个青花瓷盅。
她离假山越来越近,三人又把身子往山后移了移。
等叶向晚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眼前,她们才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哑娘压低声音道,“自她入府之后,每天下午都会准时给惜夜准备甜品。”
难怪楚浩天会让叶向晚入府照顾师兄,既可以培养他们的感情,又可以掩人耳目,让师兄彻底失忆以绝后患。
“紫衣,你留在这里,我和哑娘跟上去瞧瞧!”
慕紫衣点了点头,藏身在廊柱后面把风,文悦和哑娘几个轻跃便落在云惜夜房间的屋顶上。
文悦听到推门声,然后是叶向晚吩咐丫环的声音,“小莹,这是刚熬好的冰糖燕窝,等王爷回来,服侍他饮下。”
等叶向晚和叫小莹的丫环离开,文悦她们纵身跃下,和慕紫衣一起,走进云惜夜的房间。
哑娘端起瓷盅,闻了闻,皱眉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难道是我猜错了?”
文悦从她手中接过瓷盅闻了闻,确实是正常的味道。
慕紫衣眨了眨眼,“忘情本来就是无色无味的。”
哑娘冷笑,“没想到送了半年的甜汤,原来藏着这些玄机。”原以为当初叶向晚向自己询问惜夜的饮食习惯是出于爱心,看来是低估她了!
文悦安慰她,“哑娘,不要再生气了!她送来的甜汤是不能吃了,换了吧!我们暂时还是不要泄露她的秘密,看看她背后的人有什么举动。
哑娘也明白叶向晚不过是被人利用,最重要的还是她背后的人,刚想说话,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忙压低声音,“有人来了。”
脚步声就在门外,离开是来不及了,三人纷纷跃上高高的房梁,压低身子趴在横梁上。
门被推开了,一身月白长袍的云惜夜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小莹,恭敬地说道,“王爷,刚才叶小姐来过了,请您饮下冰糖燕窝。”
“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云惜夜挥了挥手,小莹便退了出去。
见云惜夜的手已经伸向瓷盅,文悦差点忍不住叫起来提醒他,幸好被一旁的哑娘捂住嘴巴。
再看向下面的云惜夜,他已经端着瓷盅站了起来,走到隔着薄薄纱帐的内室,他的背影顿时模糊起来,隐隐约约看他弯了弯腰,只一会儿就端着空瓷盅走了出来。
文悦震惊,虽然看不清他的动作,但是她肯定他并没有喝甜汤,难道他早就知道甜汤有问题?
再看向他时,曾经熟悉的俊颜只觉得陌生,齐逸轩说得没错,师兄已经变了,不知道是因为身居高位,还是因为失忆的缘故?她的心没来由的一紧。
戌时一刻,云惜夜再次犯病了。
由于身份不便,文悦没办法陪在他的身边,一直躲在房梁上偷偷看着他。
云惜夜虽然服下了慕紫衣带来的新药,但还是没有作用,他的头痛病丝毫没有减弱,他的眼睛变成了可怕的红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疯狂地咆哮。最后实在拦不住他,哑娘担心他伤到自己,便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捆绑在椅子上。
文悦看着痛苦的他,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还是抑制不住泪意,
等他挨过一个时辰,文悦脸上满是泪水,胸前的衣服已经湿透,嘴唇上甚至被她咬出了血痕。
房间里终于平静下来,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文悦从房梁上跃了下来,放轻脚步走到云惜夜的床前。
他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额头上还蒙着一层细细的汗水。
文悦取出手帕,动作轻柔地替他擦着汗水,刚要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清冷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
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眼眸,文悦有些不自在,笑了笑,“师兄,我过来看看你,你已经没事,我也该走了。”
云惜夜缓缓开口,“为什么?”
“额?”
“为什么要来?”她不是应该留在楚王府照顾楚萧么?
他平静冷淡的语气,让文悦很不舒服,当即有些气恼,“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好了!放手,我要回去了!”
云惜夜并没有放手,“告诉我以前的事情,我们之间的事。”
紫衣说,唯一解“忘情”的方法,就是帮着他回忆过去,不断地刺激他,文悦也想试一试,不过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必须赶回去。
“我现在该回去了,等以后有机会吧!”
“以后是多久?”他就像是讨要糖果的孩子,一定要到手才罢休。
文悦无奈,“明天下午申时两刻,我会在护城河边等你,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好,不见不散。”云惜夜松开她的手,感受她的手缓缓抽走,心里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她总是在不经意间表现出对他的在意,可是他却不记得她,这种感觉实在糟糕,如果他们真的如她所说,是师兄妹,那他一定要唤回那段记忆。
回到楚王府之后,文悦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楚萧的情况,见他已经睡着,又问了香儿和芸儿,得知他并没有追问自己的去向,这才松了口气。
在她离开之后,楚萧缓缓睁开了双眼,深邃的眼眸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