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进这所乌龙院了,再也不进了!”凌光乘着李邢座驾,一路驶回了天水居。也就他敢在李邢面前不分尊卑,大呼小叫。也就只有他,无论有什么过激表现,院长大人从来都只有一颗包容的心。
天水居凌光家中。
李邢端坐沙发正中,乘年华恭敬地递了茶水过来,李邢微笑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劝劝此刻正在气头上的凌光。
这位院长大人难得忙碌了一整天,下午刚返家没几分钟,便接到学校通知,而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学校。本想送凌光回市一医做个全面检查的,但被凌光婉拒了。
做了伤口消毒,又打了破伤风针,再加上小木棍对自己保证不会有危险,凌光这才打消了回医院做全身检查的念头。毕竟,做一趟检查下来,耗费的体力可能比上一趟解剖课还多,凌光自己也不愿受罪。再说了,市一医能做的,刚才在医务室都做过了,除非他还想来个血清清毒。不过,解剖用的尸体,都是经过特别处理的,可以说没有任何的病毒细菌,犯不着小题大做。
李邢坐在一边饮茶,乘年华为他添水,只有凌光一人坐那儿唠叨个没完,他二人都插不上嘴。
“你们说、你们说,我招谁惹谁了!难道就活该我倒霉?我上辈子是不是欠那女人的了!”来来回回,凌光总在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说话。
好容易等到凌光口渴的机会,见他端起茶水猛灌两口,乘年华适时地说道:“好了,你也别生气了,照说那女生也不是有意的,再说了,过都过去了,你还能怎么样,难道想告她谋杀?不成立呀,看你现在中气十足。还是告她蓄意谋杀?可也不像呀,那么多人在场,除非法院认定她是个疯子,但问题又来了,疯子杀人又不犯法。算了,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上算。”
李邢仰头望了望屋顶的水晶吊盏,自言自语道:“你教那班学生的简历,我在你任教前都看过了,似乎没有一个姓媛或叫媛的学生,会不会是他们安插来故意捣乱的?”
“不会的,肯定就是这个班的,他跟那群同学很熟,再说了,到底是大学,又不是菜市场,哪轮到她想逛哪儿就逛哪儿。”凌光气呼呼地说道。
李邢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算了,别想了,何必跟个女人计较呢。”乘年华拍拍凌光肩膀。
“嘿——我说你站哪边的?怎么净帮那三八说话!”凌光盯着年华,嘴都气歪了。
乘年华摊开双手,一脸无辜道:“OK、OK,我不说话了,你看着办吧。”说完起身要为李邢添茶。
“不必了乘先生,谢谢你。”李邢伸手阻住年华,又对凌光道:“凌医师,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我同校方联系一下,让他们给你换个班级,或者把某些学生的班级调换一下,毕竟已经签了合同,说不代课就不代,对你的声誉会有损伤的。”
凌光心想我什么时候签过合同来着?(全文字,尽在ωС学网)
李邢顿了顿再道:“况且,这次运作是费了很大人力物力的,机会难得呀,凌医师如果今天真就这么拍拍走了,以后再想有这种机会怕是恨难了。”言罢瞥了年华一眼,示意他帮忙劝劝凌光,他实在不想凌光放弃这次难得的好机会,可又不想对凌光下达什么行政命令,只得好言相劝。
“小光,大学教授呀!多少人盼一辈子都盼不到,,你可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白白葬送,不值当。”
凌光自然看到李邢和乘年华之间的秋波暗送,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明白,他很清楚,李邢为了自己这次的教学机会,费了很多力气动用了很多关系,且花钱事小,欠人情事大,他凌光拍拍说走就走,丢得可是李邢那张老脸。
因为一些小事故,他便要浪费掉别人的心血,还是一位对他颇为不错的长者心血,于情于理都说不太通。若不是在气头上,想来他也不会讲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为难了自己也为难了李邢。
低头沉思一阵,凌光叹了口气:“您老的心意我明白,我刚也是在气头上,说过什么话您别往心里去,这个学校嘛,我还是会照常去的,不过……”
他话没说完,李邢赶忙接道:“我明白,晚上就给他们校长打电话,给你换个班级。”
凌光摇了摇头:“不是这意思,我要回学校,一定还带原班,要是换了,我倒还真不想带了,我刚才的意思是说,希望您能跟学校方面沟通一下,将我的课程压缩延后,让我多休息两天。”
李邢不明白凌光为什么还要回去他憎恶之极的原班级,不过凌光既然这么好说话,他也就不必要再问那些个无谓的问题。点了点头,扣起西装纽扣,展了展衣领,李邢站起身来说:“好吧,那就这样,你多休息几天,学校那边我会联络,医院这边你更不用操心,手续方面我会代你办妥的,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了,一定要及时回医院做检查。”
“我送您。”二人一路将李邢送下楼。
“你以后还是离那女得远点好了,她大概是你的克星,每次你处心积虑想整人家,最后倒霉的总是自己,我看你还是少跟她接触吧。”卧室内,小木棍如是说道。
凌光眉毛几乎拧到了一块,鼻腔出着大气,很不爽居然听到小木棍这样说话,可细细一想,又发觉它的话还真有那么点道理,想反驳,可又找不出有力度的话语。
就这样,憋了一肚子气的他郁闷地在卧室内整整窝了一天,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望天乏神,直到半夜才渐渐睡去。
事后小金小北听闻此事,叫嚷着要去酒吧为凌光报仇,也被凌光拒绝了,只道缓缓再说。是呀,花自己的钱,倒自己的霉,凌光还没那么傻……不过嘛,他虽然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狠角色,可也不会心甘情愿就这么白吃一个哑巴亏,日后慢慢走着瞧吧。
三天后,凌光复工回到了市一医。
从多牧旅游回来、到今天他复工,已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了。不是病假就是事假,再加上多牧之旅的休假,他已经足足怠工一月了。不在医院坐诊,院方给他这个月的工资还是照发不误。当然了,钱还在其次,混的那是个体面劲儿。要是换做别的医师,管你年青年迈,主任还是教授,通通都得卷铺盖走人。可凌光呢,全薪不说,考勤日日都是优……
门诊部。
“我怀疑你胸腔内有积液,怎么样,平日里有抽烟的习惯吗?”凌光摘下搁在病人胸前的听诊器,待他穿好衣物后问道。
“抽,不过烟瘾不是很大。”病人说道。
凌光笑了笑,“抽就是抽,不抽就是不抽,有关于这个烟瘾大小的问题,界定起来是很模糊的,咱们就不往深里探讨了吧。”
那病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病么,有什么说什么,又不是买保险需要做什么医学报告,挖什么过去病史。
“这个…其实…我烟瘾并不小,一天起码一包烟半。”
“那就成了,我怀疑你可能患了胸膜炎,先给你开个条子,你去做下X线检查,取了报告后再回来。”凌光头也不抬,边开化验单边对病人说道。
“好的医生,谢谢您。”
送走病患,凌光捡起桌上的病历看了看,念道:“下一位,李如一女士。”
就这样,凌光在忙碌中度过了整整一上午,接待了近五十名病患。他可能是所有大医院中所有坐诊医师里最怀有医德的医生了。
坐诊期间,他只本着一个原则——尽量免去病患多做一些无谓的检查。
做医生的,普遍习惯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经常喜欢夸大患者病情,待他们做完一系列全面却又无用的检查,花上大把的钞票后,最终只给病人开些头孢便完事了。好比说发烧吧,小到不能再小的病例,可是每位发烧患者就诊前,都必须在医院做无必要的血象检查,而且这一项已经成了惯例。花钱等人放血,你还得排长队,诶——别说你不排,不排你别看,不看早早你让位儿。
在这一系列约定俗成的惯例下,完完全全体现出了凌光的“另类”。好比方才的胸膜炎患者吧,事实上凌光完全可以不闻不问,直接安排他做胸部CT化验,将一切医学诊断交给仪器便可。可他不愿这么做,他很愿意为每位来访的病患付起自己的全责,可以不借助仪器观察的病理,他都统统都免去了。所以,既然他已经完全确定了患者胸膜炎的病情,那么,价格相对胸部CT低廉的X线检查便是凌光为他安排的最佳检查方式,这么做只是为了确定病情,出个单子从而好安排治疗,并不是为了排除误诊的可能。
12点10分,午休时间,门诊部的灯牌熄灭。凌光换下白袍,思量着要不要找月莹一道用餐。
“噔噔噔”,敲门声响。
“请进。”
“凌教授。”一人应声推门。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一身休闲装打扮的月莹站在门口,笑盈盈地望着他。
“呵,我不是早就同你说了吗,没人的时候叫我凌光好了。正说去找你呢,怎么样,有时间吃顿便饭吗?”凌光笑呵呵地说道。
月莹并不答他,神秘地笑了笑,道:“你猜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