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皇兄没有什么事,臣弟就告退了。”宁无双拱手作揖道。
“等等。”宁玉宸叫住他,看着他,眸色复杂,半晌,缓缓道,“老九府上可有侍妾?”
宁无双显然没有料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顿了一下,答道,“臣弟既无心江山,也无心美人,只消沉溺于练剑,王府上并没有侍妾。”
这样的回答精巧的很,宁玉宸心知宁无双怕自己起疑心才这般说,于是浅笑道,“堂堂萧王爷居然没有一两个侍妾伺候左右,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不妥吧。”
宁无双却道,“古有和靖先生隐居杭州孤山,终身未娶,以梅为妻,以鹤为子,不也是安乐一生?皇兄以为,只有江山权势与美色酒肉才能令人欢愉吗?”
本以为此番不敬的话定会惹怒宁玉宸,熟料,宁玉宸不怒反笑。他走到宁无双身旁,拍了拍他的肩,道,“此言差矣。在我没有遇到那个梨花般皎皎如月华的女子时,也以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比梅妻鹤子的日子更加闲适。直到我遇到她,纵使她那时没有看我一眼,我却将她深深印在心里。我告诉自己,就算是为了她,我都要得到这天下,与她携手,笑看这锦绣山河。”
宁无双听他用“我”而不是“朕”,不禁疑惑,这还是那个对一切都运筹帷幄、波澜不惊的六哥吗?从来不知六哥对那个叫慕容凉月的女子用情如此之深,如今亲耳所闻,心里不免有些震颤。
“你知道吗?”宁玉宸接着道,“世人皆说江山如画,我却觉得,这个世上比江山更美的就是她的笑容。我希望看着她笑,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却总是弄巧成拙,让她哭泣,让她伤心。”
宁无双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六哥,不会安慰人的他只得轻声道,“皇兄莫要自责了。”
宁玉宸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背对着他,缓缓道,“所以,还是考虑一下皇兄的建议吧,寻一位值得你倾心的女子,许她一个美好的将来吧。这是一个王爷可以做到但一个帝王永远也做不到的事情。”
喉中似乎有些哽咽,宁无双久久没有答话,默默地打开殿门,就在他踏出殿门的那一刻,他转头对宁玉宸道,“若真有那样一个女子,臣弟定不会辜负她。”
殿门关。
一阵瑟瑟秋风袭来,徒增了悲伤。
宁玉宸斜倚在软榻上,呆呆地望着那一桌子的奏折,忽地站起身,哗啦一声将青玉案上的奏折全部扔到了地上。
徐德忠闻声匆匆地跑进殿内,“皇上,您没事吧?”
宁玉宸仿佛是失了气力一般,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徐德忠讪讪跪下,将地上的奏折一一捡了起来,奏折上的内容千篇一律,都是要求宁玉宸废皇后,诛妖后。难怪,徐德忠伺候宁玉宸许久,对于他的心思还是知道的,他知道宁玉宸喜欢那个亡国公主,喜欢得紧,甚至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的小心翼翼。
就在徐德忠战战兢兢地将奏折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准备悄悄退下时,宁玉宸却忽然道,“张正回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