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王妃默默让出了位置,招了招手,就领着两三个丫鬟离去了,她总是在为两人创造单独相处的时间,总是一心为着他的丈夫。
“我知道那件事绝不是你的错,那些事你不必再管了,你只要安心在王府这儿休养就好了,一切有我。”
司空翊冰忽然笑着说,为人处世严谨的他似乎在她面前,总是会欣然一笑。
她总能从景王府中得到优厚的待遇,以及心的温暖,偏偏这些简单平凡的东西,正是承宣宫所没有,司空暝不会给予的。
看着阑幽陷入了思考,司空翊冰也沉默片刻,顿了顿声音道:“阑幽,上次那个问题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阑幽的思绪被他蓦地拉回,只听他接着道:“既然都是做奴婢,你愿不愿意到景王府来,到我身边来?”
阑幽随即埋下了头,一时无法坦然面对司空翊冰这样炽热的眼神,心中举棋不定。
“八…八皇子!我们家王爷已经说不见客了,你不可以随便乱闯啊~”
“就是啊,八皇子!请您停下!”
“不,不要!那是我们王爷的寝室!”
屋外的噪杂一阵接着一阵,丫鬟们的惊呼一声高过一声,很快司空暝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当中。
司空暝黑眼微眯,扫过阑幽之后,停留在司空翊冰身上,话中的挑衅味颇浓:“景王一直抱病说不便见客,怎么这会儿竟还有闲工夫陪着别人家的奴婢呢?”
司空翊冰泰然的一拂衣袖,神色静如,但眼底浮起一丝深邃的冷寂。
“皇弟这般闯入本王的府中,未免也太不符合礼数了。”
对她态度一向温和的司空翊冰,这一次竟和司空暝对上了,两个男人的坚毅目光在无声的对峙着。
司空暝突然冷笑,指着阑幽:“让一个卑贱的奴婢睡在那张床上,难道这就是景王口中所谓的礼数?”
“确实,但……”司空翊冰说着,看着阑幽的目光温柔中带着眷恋,默默攥紧了手掌,口吻罕见的热切:“但现在阑幽是奴,将来未必不会是妃,我可以马上启明父皇,恳求他答应将阑幽赐予我为妃。”
倏地,阑幽的耳中一遍遍回响着,她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一张脸上写满了震惊。
司空暝心中一凛,眼中顿时充溢冷酷森然之气,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你做梦!”
紧接着,推开挡在眼前的司空翊冰,长臂一扬,就将阑幽牢牢锁在怀中,炙热的气息即刻盘旋在她的周身。
司空翊冰被推的趔趄了几步,呛住了气,忍不住咳嗽连连:“咳咳…司空暝,景…景王府可不是…容你随意放肆…的地方,咳咳…”
话音未落,两道暗影瞬间闪现,只见两个身形类似的黑衣侍卫抽刀挡住了司空暝的去路。
他怀里的阑幽不禁心生不安,忧郁的眼神反复在司空暝和司空翊冰脸上转移着。
司空暝鼻中冷嗤,扬脚一踢,便轻易放倒了其中的一人:“区区景王府,是无法留住本皇子的。”
不得不承认,司空暝确实有狂傲的资本。放眼整个景王府,还真的没有一个人能靠武力拦得住他?
不舍的望着渐远的背影,司空翊冰感到深深的挫败与懊恼,肺部在剧烈的震动着,咳嗽咳得脸都扭曲了,最后一口血水喷洒出来,在地上溅出了一滩血红。
“翊冰?!”
由于***动而匆匆赶到的曼曼王妃正巧看到了这一瞬,惊呼道。
阑幽亦是心悸,隔着不远的距离,眼睁睁的看着司空翊冰倒了下去,那个曾和她一起在流霜凝露亭内赏花,谈心的知心人。
他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她的两行情泪滑过脸颊,湿在了司空暝的肩头。
被强行带出景王府的阑幽,一回到承宣宫就陷入了昏迷,太医说,她是身心俱疲,身上的伤也要注意调养,司空暝便再没放任阑幽住在低等的下人房里,吩咐云尘备了一个屋子,自己常来照看着。
阑幽似乎是下意识不愿醒来的,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觉得自己还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慢慢有了醒过来的意愿。
这日午后,秦妘馨带了些伤药和补品来探望阑幽,她不介意阑幽尚未苏醒,只静静守在她的床头,细细端详着阑幽的睡颜,眼中荡出迷人的笑波。
“说实在,阑幽姐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呢,只可惜……”她无奈的抿唇一笑,神情落寞下去,“对于二皇子轻薄她的事情,馨儿对不起暝哥哥。”
司空暝面色微变,淡淡道:“你不必自责,这终究是我自己的选择。”
“暝哥哥,当时馨儿只是提供了最好的办法,但是要当上皇上这条路真的很难!当时太后在场,迫于无奈,馨儿也只能理智的劝你牺牲阑幽姐了。”
“无所谓,她不过只是一个奴。”
这句话让阑幽彻底醒了,只是迟迟不想睁开眼睛,她忽然对司空暝产生了一种厌恶之感。
从前他肆意折磨她的时候,她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但这一刻,却深深刻刻的体会到了。
他要当皇上,历来的皇位争夺都是黑暗血腥的,她并不想卷入
,可他却要这般的利用和牺牲她。
滚过了针板又如何?纵然她用这具千疮百孔的身子跪着哀求,也终是比不过高高在上的太后,那一个不悦的眼神。
“暝哥哥,关于纸条的事情和牢内的擅用私刑,你放心交给馨儿,馨儿一定给你个交代。”
“这些事你不必那么费心,不过这深宫之中女人们争斗而成的。我只是试探着假意对她好一点,没想到那么多狐狸都露出尾巴了?”
试探?假意?阑幽心头一紧,抗拒着再听到他的任何话语。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平静的夜,他脸上带着温度的笑容,心底的酸楚一点点散开,涌上鼻间,也有苦涩的流质慢慢聚集在眼角。
这时,秦妘馨捕捉到了阑幽的指头微微动了动,再看了看她微有异常的神色,不动声色的浅笑,一个心计便上了心头。
“暝哥哥,你这次景王府之行,带回来很多意外的收获,听说皇上得知景王声明要娶阑幽姐为妃的事情,大发雷霆,完全站在你这这边,以至于让景王的病情又加重了,这样一来,他对你的威胁真是越来越少了。”
司空暝面色一滞,有些奇怪秦妘馨的话题,然只是继续冷着性子,隐去多余的感情:“这个结果是必然的,既然他偏要闹大,本皇子就成全他。另外,借着带回这个奴婢的理由,我是去调查了司空翊冰的一些情况,很多都是——”
司空暝顿住了声音,想说出是关于贞德皇后背后不得人知的事情,现在考虑到秦妘馨,少有的为难。
秦妘馨摇头,笑笑:“暝哥哥不说我也明白的,是有关姑姑和我爹吧,这其中景王自然是助了他们不少。但是,请你相信我,馨儿自始至终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说到最后,秦妘馨靠近了司空暝,一双艳丽的美目里,里面的华彩流转,暖暖的爱意和坚定的信念交融,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司空暝愣了半晌,似是沉沦在这样的目光当中,点点头,得到了他的认可,秦妘馨乘势钻入了他的怀抱,笑靥如花。
两人久久的,静静的相拥在这里,若是这时候阑幽睁开双眼,该会看到怎样一幅画面呢?
阑幽是可以想象出来的,那是幸福的一对璧人,羡煞了旁人。
寒意一寸寸的侵蚀她的神经,阑幽浑身冰冷,感觉心都凉透了,紧咬着唇瓣,拼命压制住自己快要失控的身子。
亲自将秦妘馨送走后,司空暝重新回到这间屋子,意外的发现阑幽已经醒了,只是她抱膝蜷缩在墙角,眼神迷离飘忽,整个人跟失了魂一般。
“幽奴~”
他边唤她边走过去,阑幽有些机械的回神,两人目光交接的一刹那,司空暝的心一震,倍感惊讶的打量着她。
她扯去了面纱,将干未干的泪痕布满了整张消瘦的小脸,一双剪水瞳不似往日的柔和灵动,绝然中闪着一抹厉烈的光,源于她的失望,悲伤,心痛以及忿恨,这些狠狠的刺向他。
司空暝面色难看起来,长臂一伸,一手揪住她的衣襟,一手钳住她的下颚:“幽奴,不准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本皇子!”
阑幽的眼神没有变化,手下却有了动作,指头顶着他的胸口,指甲深深刻下了“卑鄙”二字!
卑鄙!你好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