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妘馨抿紧了唇迟迟不回答,心下暗叫不好,他的出现真是在计划之外。
“你是来找阑幽姑娘的吧?”
秦丞相却是从容的一笑,这种事情他处理起来,可是比女儿擅长多了。
云尘点头,秦丞相便笑着把云尘领到了竹楼门前,轻轻的推开了门,指向里面。
“她就在里面,等着你呢。”
云尘并没有细想秦丞相意味不明的话语,探头走了进去,分外震惊的看到阑幽一脸痛苦状的躺在地上。
“幽姑娘?!”
“幽姑娘!幽姑娘,你醒醒!你怎么了?”
云尘用力摇晃了阑幽几下,都不见她有任何反应,他触手所及,她的四肢冰冷无比,凉意一瞬间便侵袭上了他的心。
他用颤颤微微的手指慢慢靠近阑幽的鼻端,只一下,泪水就流了下来。
毫无鼻息了,阑幽姑娘她死了?!阑幽姑娘她居然死了……
“怎…怎么会这样?”云尘哽咽着开口,伤心欲绝的他,背后根本就没有了任何的防备。
而就这一刹那,秦丞相眼神一凛,顺手一刀子就捅了进去。
“爹!你做什么?”
一旁的秦妘馨禁不住失声尖叫,完全没料到秦丞相会做出这种事。
秦丞相仍是阴沉着严肃的脸,父亲眼中的残忍看得让秦妘馨有些心寒,他迅猛的抽出刀子,鲜红的血液即刻染红了刀子,同时也掠夺了云尘的生命。
云尘张开嘴,血水在唇齿间肆意喷出,含着太多不舍的双眼凝望着秦妘馨。
“秦…秦姑娘……请替云尘,好好…好好的守护…暝主子……”
这孩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的还是他的主子。
“馨儿,这是云尘,是我此生唯一的贴身侍卫。”
记得第一次见到云尘时,这孩子还躲在司空暝的身后,微微红着脸,很不好意思的模样。
这么多年了,他一心一意陪伴着司空暝,司空暝也教会了他变得坚强。
“总有一天,我会回到家乡,告诉他们我终于变成了一位大英雄!”这是他的心愿,是他作为西北蛮夷部落猎户儿子,要争回的一口气。
根本无心伤害他的秦妘馨,感到了丝丝的愧疚和心痛,她其实很感激他这些年一直陪在司空暝身边,一心一意的保护着他的主子。
秦妘馨越想越难过,情绪都有些失控:“花阑幽死了,暝哥哥肯定会很伤心,你现在又杀了云尘,暝哥哥怎么能受得了!你要折磨死他吗?”
“馨儿,他们不死就是我们死啊!”秦丞相双手按住她的双肩,大吼一声震住了女儿,“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我们只能不择手段了。”说着,唇边还渗出一股彻骨凉意。
凌晨时分,清幽阁。
晨曦的点点微光洒在云尘血迹斑斑的脸上,司空暝满手全是一片黏糊糊的血,那是属于云尘的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悲伤到无法言语,一股热泪涌上眼眶,表情因极力克制悲痛而变得有些扭曲。
一步,两步,三步,司空暝摇摇晃晃的越过云尘,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但还是坚持着走向了阑幽那里,走向了更加痛苦的深渊。
拥着阑幽冰冷的身体,任由他如何的紧紧搂着,都再也无法温暖她了,心中浓浓的悲哀几乎将他击垮,他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心在淌血,只对着天狂怒的一声嘶吼。
“啊——”胸腔里随即就喷出了一口长血,染红了这一路。
雪溪随后和众人赶到之时,偏巧是目睹了这一幕。她肺腑里悲痛之意泛滥,满盈得让她发说不出一句话。
“呜…呜呜……呜呜……”
司空暝抱着阑幽,完全麻木的亲吻着她,风里混合着血和泪的气味,唯一缕幽香不散,来自唇齿之间。
司空暝好像是全然崩溃了,神智都变得不正常了,他抱着阑幽的尸体,这一抱就是几天,死活不肯松手。
三天三夜了,他不吃不喝,谁来劝都一样,他始终无动于衷,也不给人安葬阑幽。
“暝哥哥,你别这样了!你就让阑幽姐入土为安吧!”秦妘馨双眼红肿如桃,声音都哭哑了。
在这三天三夜里,她也不眠不休,一直陪着司空暝,早已不记得自己为他默默流了多少眼泪,更不记得费了多少口舌去苦苦劝慰他了。
“我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地上呢?不…不可以。”司空暝愈加搂紧了阑幽,痴痴呆呆的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司空暝!你这样哪里还有一个未来太子的样子?别说是以后做皇上,就凭你现在这副窝囊样,连个男人都不配做!”
秦妘馨用力扇了他一巴掌,声音在震颤中都变了调子,骂着她最深爱的人,这对她来说无疑也是一种折磨,她感觉有刀子在往自己的心上割。
“馨…馨儿……”
司空暝在恍惚中终于意识到了她的存在,寂色的眸子再也流不出一滴泪了。
“暝哥哥,你别再做傻事了!”
“可我不能让阑幽一个
人孤孤单单的……”司空暝喃喃的说着,眼神一变,冷冷的痴笑着,“是的,我要让别人给她陪葬!我要整个承宣宫的人给她和云尘陪葬!!!”
司空暝恢复了神智,但性格却变得更加残忍冷酷,他派人安葬了阑幽和云尘,然后毫不留情的下令让整个承宣宫都去给他们陪葬。
除了雪溪,这承宣宫的人不论老弱病残,全数被活埋致死。行刑的当日,他们一遍遍的咒骂着昔日最崇拜的主人,骂他狼心狗肺,骂他禽兽不如,骂他丧尽天良!
他却不以为意,那双魔性嗜血的眼眸,涌出血红:“阑幽和云尘死在承宣宫,你们之中肯定是有帮凶的,本皇子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人!”
确实,他们之中有很多丞相府安排的眼线,专门负责接应秦妘馨他们的。
司空暝身旁的秦妘馨见此,一颗心猛地一落,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司空暝变得真是过于陌生可怕了。
那之后,天幕中劈下了道道惊雷,持续了好一段日子,像是老天爷对司空暝的强烈不满和谴责。
司空伯玉被他气得吐血,但成日躺在床上也奈何不了他,一时间司空暝为所欲为,百姓们人人望之生畏,终日都陷在惶恐当中,私下都一致认为他绝对是个“嗜血魔主”。
丞相府,秦妘馨的闺房里,柳芸尤其的不安。
“小姐小姐,现在八皇子变得这么可怕,对先前发生在花阑幽身上的事情都要刨根问底,追究责任。他也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生死,谁不配合调查谁就要死啊~再这样下去,我们肯定是要被查出来的!”
看着柳芸胆颤心慌的样子,秦妘馨眼神一凝:“怎么,这样你就怕了?芸儿,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柳芸赶紧摇头:“不是的,小姐,我…我只是担心。”
“馨儿,芸儿的担忧是很正常的,我们必须要找到替罪羔羊才行。”屋内,秦丞相也在。
“爹,这只羔羊我早就有所准备,只是怕你不忍心。”秦妘馨樱唇勾起,很有意味的笑道。
“你!你指的是皇后娘娘!她不可能乖乖承认这一切的。”
秦丞相一张严肃的脸绷得更厉害了,看来必要时,真的要牺牲秦家的这个妹妹了。
“但有些事她的确是做了,您放心,姑姑她可以承受目前的这一切,但却无法承担害死沁心皇妃的罪名,所以,她没得选。”她有恃无恐的继续笑言。
“好的吧,但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们还需要一只羔羊。”
“看来爹似乎找到了。”
“嗯,你看看屋外是谁来了?”秦丞相难得的一笑,沉寂的目光飘向窗外。
秦妘馨推开门扉后,讶然的看到了这不染任何宫廷斗争的一袭清影,司空伯玉的三儿子德王司空钰。
“是你?!”
“妘馨,好久不见。”
司空钰文质彬彬的朝她行了个礼,清澈的眸中笑意盎然。
秦妘馨把头撇向了别处,总是不能坦然面对这双多年来一直深情不悔的眼睛。
“我早说过,我的心已经给了暝哥哥,这一生我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的。”
PS:司空钰,这位皇子一直被我忽略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