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军前锋是骑兵,根推算,现在应该已过水泉子,进抵到离平泉不到150里的地方,最快明日能到,平泉守军已严阵以待,承德已调拨兵马增援,不过路途遥远,还有3天才能赶到。至于革命军主力,似乎不存在。”
“不存在?什么意思?”
“革命军到处分兵,这里一千,那里两千的,其战线西起水泉子东到义州,绵延500里,处处都有革命军的消息,但每处的兵马又不多。”
“革命军究竟想干什么?”袁世凯有些迷惑,“这么长的战线,纵然有上万人马,也不敷使用。”
“据姜大人的情报,革命军忙着在各地征粮收税,想必是粮草不继,无力进军。”参谋大着胆子说,“卑职斗胆,以为眼下是最好的用兵机会。”
“蓝天蔚虽然留学日本,但毕竟是个书生,只会纸上谈兵,哪有这么分兵的?”老袁大乐,“秦时竹居然任用此人为前敌统帅,真是失算啦!”
“上次侥幸让他逃月兑,大人,这次咱们不能这么便宜他了。”赵秉钧不太懂军事,但看见老袁乐观的态度,也连忙敲边鼓。
“这个仇还是要报的。”袁世凯一挥手,“回电姜桂题,同意他的部署,力求一击得手!”
参谋转身刚走,袁世凯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说:“回来,回来!”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参谋还以为他又变卦了,最近战场情况不利,袁世凯经常铁青着脸,身边的人个个小心,生怕迁怒于己。
“何宗莲到山海关几天了?”
“到今天傍晚就该满两天了。”参谋有些纳闷,难道打个宁城还要第一镇帮忙?
“给曹锟和何宗莲发报,明天清晨发起进攻。务必要夺回丢失阵地,不得有误!”
“是!”参谋想袁世凯的脑子转得还挺快,这一转眼又想起山海关来了。
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的冯国璋发话了:“大人此举,莫非是声东击西?”
“有这个味道。但也不全是!”袁世凯得意地模着下巴上稀稀疏疏的胡须,“山海关与宁城是南北两翼,秦时竹在山海关不能完全得手,就把主意打到了北边,想在那里迂回;我们就将计就计,从山海关下手!”
赵秉钧不解:“山海关与宁城相隔路途遥远,如何能调动敌
“我猜大人的意思。一是要将秦时竹的注意力吸引到山海关一线,这样他北路有可能放松;二来,山海关我军在兵力上已占有优势,倘若能得手,将迫使敌增援,秦时竹就不得不从北路抽调兵马;三来,退一万步说,秦时竹不从北路抽调兵马,也不能全力增援北路,现在革命军那种稀稀拉拉、松松垮垮的状况还是要持续一段时间。利于我军作战。”冯国璋替袁世凯回答了问题。
“是!秦时竹的思路是对地,南北分进,迂回包抄。错就错在胃口太大,想以蛇吞象,偏重攻城掠地,虽也被他占了几座城池,但我军主力尚存,大局无损;革命军占了那么多地方。兵力不敷使用,粮草也供应不上,绵延500里,又没有铁路,大军要吃要穿。再加都是贫穷之地,处境必然艰难;而且道路崎岖,天气寒冷,如此行军,必然师老兵疲,焉能不败?”
三人一起大笑,仿佛胜利真的已经到手了……
在考察完地形后。夏海强连连感叹:“果然是埋伏的好地方。这两座大山,少说也能藏1万人马!”
“兵贵在精而不在多。”蓝天蔚笑了。“我看只要300人马就足够了,太多了反而是个累赘,也容易被发觉!”
“这倒也是,毅军一共就5000人马,姜桂题总不可能全部拉出来吧?”夏海强说,“真要打伏击,3000人够用了。”
“不过有一点我很头痛,前两天下过大雪,山上积雪未化,倘若埋伏在山间,很容易被发觉,夏师长可有什么好办法?”
“积雪?”夏海强略一思索高兴地说,“有了!可以让战士们身披白布,这样与雪的颜色浑然一体,肯定很难分辨。”
“这个我也想过,可是一时三刻到哪里去找那么多地白布?宁城、建平这两地最多能解决500人。”
“有办法!”夏海强宽慰他,“沈阳有,咱们赶紧让飞艇运过来!”
“那就好,这可帮了大忙了!”蓝天蔚高兴地说,“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沈阳商业虽然比较发达,但一时之间哪里去筹集这么多布匹?”
“你真想知道?”夏海强逗他。
“真的!”蓝天蔚一脸真诚,“就是临时开工生产,也来不及了。”
“不用生产,现成就有!”夏海强笑着透露了谜底,“还记得都督那次诈死吗?为了打算给他办丧事,左秘书长准备了不少布匹,这不都没用上!还有,本来革命开始后就采购了一批布匹,准备战士伤亡要办丧事用的,到现在为止,我军的伤亡远少于预期,所以仓库里堆着不少!”
“原来如此!”蓝天蔚也笑了,“关键还是咱们都督能玩花样!”
山海关前线,陆尚荣等三人正为局势纳闷——何宗莲已来了近两天,居然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可把他们憋坏了。
“师长,飞机侦察的结果是敌人在慢腾腾的在调整部署,但究竟成了什么样子,一时判断不出来。”
“百里兄,那个何宗莲到底是什么货色?他究竟想干什么?”
“第一镇是北洋六镇中战斗力比较强的部队,比曹锟地第三、吴禄贞的第六都要略强一些,何宗莲能做该镇的统制,还是有点能耐的,纵然不比冯国璋、段祺瑞强,也比曹锟要厉害,我想,他们是在等待时机进攻。”
“我也这么想,究竟什么时候动手?我们老这么等着,思想总有麻痹的一天,到那时让敌人偷袭可就不妙了。”陆尚荣不无担心地说,“战士们也有些焦急,这可不是好事!”
“师长,别担心,我看快了!”杜金德插话,“北路一路进军,连占城池,袁世凯总该得到消息了,他还是还有点骨气,就会想着出来捞一把,不然,北路把他打疼了,第一镇又得回去增援,这调来调去的,什么仗也不和我们打,岂非太窝囊?”
“现在就是比谁沉不住气,我们还是要忍耐。”陆尚荣问蒋方震,“前线的防御设施搞好了吗?”
“基本好了,铁丝网已经架起来了,地雷也埋了一些,战壕里也做了手脚。”
“好,告诉弟兄们,不要着急,敌人肯定会来进攻的,咱们就是要和他们比耐心,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先吃败仗!”
“师长!刚刚收到的电报。”
“什么消息?”蒋、杜两人同时发问。
“大帅来电说,马占山在呼伦贝尔基本稳住了阵脚,从明天开始,飞艇队可以划归我们指挥,大概后天下午到。”
“好!要是敌人再不出动,咱们用飞艇好好教训教训这帮缩头乌龟,看他们怎么办?”
“是啊!飞机太不过瘾了,还是飞艇顶用!”
另一方的指挥所里,曹锟和何宗莲正为如何开展进攻而讨论。说实在话,曹锟和何宗莲是互相看不起,曹锟看不起何宗莲是因为他不是北洋系统地人,后者与清廷之间的关系更甚于与北洋袍泽之间的情谊,而他这个第一镇,也是因为有不少满人,清廷为了彰显满族的优势地位,故意列为第一镇,而原来袁世凯练出来的第一镇就变成了第二镇,那才是北洋的精锐所在。何宗莲看不起曹锟的理由也很简单,曹锟原先是个布贩,基本没什么文化,不能和段祺瑞、冯国璋这些喝过洋墨水的人相提并论,而且曹锟为人粗鄙,一副愚忠模样,事事都听上头地,活月兑月兑一个奴才,从打仗和带兵的能耐来说,那就更加差了,山海关这么要紧的地方,居然被他打成这个样子,连前沿阵地也丢了,还敢大言不惭地说歼灭多少敌军、奋勇抵抗云云,更让何宗莲在心里鄙视。围绕着进攻,曹锟知道何宗莲不服气,有心想让他去尝尝革命军的苦头,而何宗莲也想露些手段让曹锟看看,不然这么大老远派他来增援就失去了意义。最后,两人商定,四更造饭,五更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