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府也所有人都在为过年忙活的时候,莲心苑却与平时无异,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当然,门窗上的贴着的各式各样的花纸,还是透露了过年的喜庆。
刚开始见到夏悠琴剪纸,贴窗花,秋月还微微惊讶了一番,实在是她剪的花样太多了。在秋月的印象中剪纸好像只有几种花样,最常见的就是结婚用的囍字,现在突然看到几百年前的民间的工艺,秋月倒是满心好奇,跃跃欲试。但这个想法自然被初蕊她们几个扼杀在摇篮里,只允许她坐在一旁看着。
经过近三个月的相处,院子里几人也都与夏悠琴混熟了。不愧是胤禛的人,不仅绣活好,为人处世无也不叫人叹服。秋月几人原以为这夏悠琴已经够优秀了,却不想她还有这手绝活。
于是,在其他人忙碌的时候,秋月院里的事都教给了她的陪嫁嬷嬷。她们主仆几人倒当起了甩手掌柜,弄起了剪纸。
中国古代女子在闺中待字时要从事女红,即进行描画、针线、纺织一类地学习。但以秋月的身份自是不用在这方面下太多苦功夫工,所以也只会些粗浅的。因几人不许秋月动手剪纸,怕伤到她,所以她只在一旁画些花样子。
因秋月的画工是里面最好的,又兼有几千年的见识,除了一些戏曲人物、花鸟鱼虫、花卉动物、山水风景及喜庆吉祥图案的窗花式样,还添了一些后世可爱的Q版小动物。可把几个人喜欢的不行,特别是那个兔斯基的形象。自打秋月在纸上画了它,锦心当时就闹着要秋月教她,学会了之后,画了个巨大的兔斯基挂在房间的墙上。
见锦心这么喜欢它,秋月便教她做后世的毛绒玩具。锦心当时就丢了剪纸,饭也不吃,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做出了一个古代版的兔斯基。
人虽累,却抱着兔斯基喜滋滋的,见人就乐呵呵的傻笑。
女人果然对可爱的事物毫无免疫,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整个王府都知道,年侧福晋画了许多可爱的东西。
在别的院子里当差的小丫鬟,都纷纷找莲苑里自己相熟的朋友,希望多打探点一手消息。都是做绣活的好手,只要知道做这个的方法,完全可以自己做。
做出兔斯基的第二天,就有人纷纷打听年侧福晋画的可爱的花样。秋月没想到事情闹的这么大,又见院子里总有人进进出出,觉得很呱噪。便让初蕊、锦心帮着把她描的花样子画了十几份,派人给各个院子都送了,这才安静了下来。
没想到剪纸也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秋月几人抹了一把汗,没敢再想什么新奇的点子,都乖乖的剪纸,做一做已经描好的花样子。
二十九这日,府里众人接受康熙赐“福”,秋月虽不用做什么,但皇家的规矩就是大,等到那传旨太监念完所赐的“福”,并念完赏赐的一堆“福、禄、寿、吉、祥、如、意”等字样的饼酥,及白银、绸缎之类祭司的物品,这么一套规矩折腾下来,累得她够呛,整条腿差不多麻木的没知觉了。
秋月虽然累,但自打知道胤禛的辛苦后,她便不觉得自己吃的这点苦算什么了。
每年的腊月二十三,皇上都要例行在坤宁宫大祭灶神,同时安设天、地神位,皇子们都要跟着皇上,一起在神位前行了九拜礼,又放了烟花爆竹等一系列迎接灶神仪式活动。比起他每日的工作量,这小小的祭司还不算什么。
偶尔胤禛抽空匆匆赶到莲苑,用午膳后又匆匆离开时,秋月见了胤禛脸上的疲惫,内心总是暗自喟叹:比起胤禛,自己简直就是个混吃的米虫。
胤禛第一次见到秋月炕榻上堆的各式抱枕,当时的表情,秋月现在想来都觉得有趣。不同于平时的古井无波,眼睛里透漏出来的惊讶,秋月在一旁看的是清清楚楚。
他坐在炕榻上,随手拿起一个阿狸狐狸抱枕,用手捏了捏。当时的动作加表情,秋月现在都还记得很真切。
当秋月的炕上堆了越来越多的布绒女圭女圭的时候,大年三十也就来了。
除夕宫宴是晚上开始,因所有的宗室女眷、阿哥和后其院女眷都要提前进宫,给太后、皇妃、母妃们请安服侍,所以穿衣打扮都要早早准备。
当秋月到乌喇那拉氏的院子时,胤禛和乌喇那拉氏、李氏、钮祜禄氏早已经在堂屋等着了。见秋月来了,屋里的女人都不约而同地打量了她一番。
秋月身着月白印花锦缎旗袍,外套了件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因来的路上较冷,披了香色斗纹锦上添花大氅。
在丫鬟的伺候下,秋月月兑下了鹤氅,露出了云烟如意水漾月白缎鞋。脸上并没有装扮,仍是素着面。小把头上并没戴时下新的宫花,只在头左边戴了两朵小绢花,旁边插着银镀金镶宝石碧玺点翠花簪并蝴蝶流苏簪曲形蝴蝶簪,三根小流苏垂在耳旁。右边则戴了支金掐玉赤金双头曲凤步摇,并一排精致小巧的珠花。
这支步摇以及不对称的发型,让整个人流露出不同于平时的清新淡雅的气质,倒有一股淡淡的养尊处优的贵气。
在屋里众人打量秋月时,秋月也没闲着,淡淡扫了一眼,便记了个大概。
乌喇那拉氏自是一身的正红旗装,领口、袖边、下摆处镶了三分宽的片金窄边,是时下最新的款式,头上戴着了一朵大红宫花,左边是镶珠宝双层花蝶鎏金银簪和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右边则插了几支点翠耳挖簪并几颗东珠,耳上也戴着与头饰配套的穿金点翠东珠耳坠,整个人透露出端庄华贵之气。
李氏则穿了身粉红云霏妆花缎织旗袍,领口、袖边、下摆处绣了不同种类的桃花,端的是枝繁叶茂。梳这小两把子头,中间戴了时下新的朵粉红的宫花,左右两边也是插着配套的宝石簪子并各式各样的珠花。身段玲珑,肤色洁白红腻,脸上精心打扮过,又因她现在正是女人成熟妩媚的年龄,举手投足、眼波流转间含笑含俏,端的是勾人心魄。
钮祜禄氏穿了件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旗袍,淡紫色琵琶襟外裳。梳着小把头,并没有戴时下流行的宫花,也只戴了上好的绢花并一些上好的头饰,脸上略施粉黛,灯光照耀下倒也清秀动人。
秋月月兑下鹤氅,分别向胤禛、乌喇那拉氏行了大礼,又向李氏和钮祜禄氏行了平礼,才开口解释道:“妹妹来晚了,还请爷和众位姐姐步摇介意。”
乌喇那拉氏开口道:“妹妹何须多礼,原是我们早了。”她看了看天色,转头面向胤禛道,“这会子时辰刚好,爷,您看,咱们是不是该出发吧。”
“嗯,走吧。”说着率先向大门走去。秋月跟在众人身后,月复诽道:“这规矩就是麻烦,刚进门,月兑了披风,现在又要穿上了。”
到了永和宫的时候,胤祯和完颜氏正围着德妃说话,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伊尔根觉罗氏则面带微笑地静静坐在一边听着,偶尔插上两句。
德妃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眼底尽是对十四阿哥的疼爱。
胤禛进门后,德妃眼睛便盯着他。见他面色疲倦,知最近一段时日劳累了。待胤禛和乌喇那拉氏等人请安后,她微抬了下手,连忙道:“起喀,快一边坐下,老四家的过来,到我身边坐坐。”
听了这话十四福晋和两位十四侧福晋忙站了起来,让了位置。
待胤禛和乌喇那拉氏坐好,十四阿哥笑嘻嘻地对着他和乌喇那拉氏打了个千,“给四哥四嫂请安”行礼完毕后,坐在德妃身边,笑着对秋月道,“这位是小四嫂吧,平日里常听兄弟们说四哥得了个美人,今儿个可算是见着真面目了?”
十四福晋和两位侧福晋向胤禛和乌喇那拉氏了行礼后,才坐到了十四阿哥下手处。
德妃的主意力本只在胤禛身上,听十四这么说了,才觉察到自己忽略了其余几人。又见有身孕的秋月站在一旁,开口道:“年氏,你有了身孕,站着怎么行,还不快快坐下。”
秋月行了一礼,恭敬答道:“是。”便捡了最下手的绣蹲,端坐着。
德妃对秋月笑道:“倒是个实诚的孩子。”又转过头,敲了一下胤祯的脑袋,“这老十四,越活越小了,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调皮。这可是你四哥四嫂,别没大没小的,还不向你小四嫂道歉。”
听了这话,秋月忙道:“十四叔也只是玩笑罢了,当不得真,娘娘何必责备十四叔。”要胤祯给自己道歉,开什么玩笑,这位可是德妃的心头肉。
德妃本就是一句玩笑话,见秋月本怀了胤禛的骨肉,现在又如此识趣,便赞赏的看了一眼,“瞧瞧这孩子,都怀了皇家的骨肉,还这么生分,你方才叫我什么?”
乌喇那拉氏见状,忙开口道:“年妹妹,还不快叫额娘。”
秋月从善入流的开口道:“额娘。”
德妃慈祥的笑道:“果然是好孩子。”
接下来,几个人便都围着德妃,正把她老人家逗得十分开怀时,一个穿粉红旗装的宫女进来禀告:“娘娘,十三阿哥、十三福晋来请安了。”
“快请他们进来。”德妃听老十三来了,连忙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