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正思索着,恰逢夏悠琴掀了帘子进来。
“主子,福晋派人把咱们院子这个月的例钱送过来了,这是单子,您要看看么。”夏悠琴在一边说道,因秋月平日都不怎么管这些事情,她也只是例行公事的问问。
听到例钱两字,秋月眼睛一亮,是啊,她可以用她现在手里的钱为百姓做点微薄的事情。秋月接过单子,对夏悠琴道:“自打我进府,除了每月的例钱,爷和福晋赏赐的东西有单子么。”
“有,主子现在要看么。”夏悠琴虽疑惑,秋月怎么突然想到要看这个,但还是恭敬的答道。
“嗯,去拿过来给我看看吧”
“是。”
很快,夏悠琴便将单子呈了上来。
不看不知道,看了这单子后,秋月倒有些愣住了,她每个月的例钱是两千多金,这还不算平日的赏赐。
在这个时代,一两银子便够一户普通人家过上一年了。她一个月的例钱,倒够一户四口之家过一辈子,且衣食无忧。
真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秋月再一次感受到这个时代等级的深严。
人,果然是分三流九等的。
秋月将单子阖上,对一旁站着的夏悠琴道:“咱们院里一个月的开销是多少?”
“奴婢一个月的月钱是二两银子,初蕊和锦心是一两五钱,浅草和淡墨是一两,依次往下,一个月咱们发的奉例也不过是两金。加上买办一些食材等等,开销也不过四五金罢了。”
“我进府也有半年多了,现在应该有一万多金了吧”秋月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
“是,主子进府七个月了,先如今库房有一万三千金。”
“嗯,知道了。悠琴,你说我把这些钱给爷,让爷用这些钱帮助那些受灾的人,怎么样?这钱虽少,但若能够帮助一些人,就算是积福了。这些钱,放在府库里也是放着。”
夏悠琴听了这话,心下惊讶,府里倒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对天下苍生这么关心。她们关心的不过是自己的地位和爷的宠爱,哪里会管百姓的死活。
便是乌喇那拉氏,不过因顶着个贤惠的名儿,在有灾情的时候,将府里个主子的份例减半。便是这种小小的举措,也赢得了康熙的称赞和胤禛的敬重。
是的,那些满族贵人都太过骄奢了。
“主子这想法虽好,但若让其他女人知道,不免在背后又一轮主子。”夏悠琴虽赞同秋月此举,到底还是说出了此举的隐忧。
秋月闻言,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总不能为着她们的口舌,便不做这事儿吧。我见这几日,爷为了灾情这事,每日都只睡两个时辰,咱们虽不能分担什么,到底也是一份心。”
“主子有这份心,定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现在京里的灾民多吗?”。自打嫁进了雍王府,除了进宫和会娘家,秋月便没在出过门了。
“虽然京里在控制流民,但人数实在是太多了,现在京里的人还在不断增加。街上已经到处增设粥棚了,但很多人,每日也只能喝上两碗米粥。”
“咱们若不能直接送钱,可以将这些钱换了米,送到粥棚那里。”秋月提议道。
“主子这注意不错,只是咱们不方便出面,让谁做这事儿呢?”夏悠琴疑惑道,“况且,不论是谁出面,别人若看见了,也只说是爷吩咐的。”
夏悠琴这话倒提醒了秋月,她心下一惊:是了,这么久的安逸生活竟让她忘了,现在可是九龙夺嫡激烈的时期,若自己贸然的举动,让胤禛的对头抓住了把柄,或者利用这事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那该如何是好。
秋月突然感觉脑仁疼,在这个束手束脚的年代,做什么事都要在脑海中想几圈,真是麻烦。
她朝夏悠琴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我休息一会。”
第二天,当胤禛又过来吃饭的时候,秋月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胤禛听了秋月的话,并没搭腔,只是用那双深潭似的眸子盯着秋月。
秋月被胤禛这个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讪讪道:“妾身只是见爷每天这么劳累,想帮帮爷。”若说她想帮天下苍生,这不就是暗示她心怀天下么,她又不想当武则天。
胤禛听了秋月的解释,心下微松。虽然知道秋月不可能像武则天一样,但牝鸡司晨,究竟是他反感的。
现在,听了这话,知道她是心疼自己才这样,胤禛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这年氏表面上虽然淡淡的,内心深处却还是把自己放在心里,也不枉费自己费的这么些心思了。
他看着秋月,淡淡的道:“你有这份心就成了,这不是你们女人家该操心的事。”
秋月见他不同意,急了,抓了胤禛的手,急切道:“爷,虽我只是一个后宅的女人,却也是读过几本书的,我只是想为百姓出点微薄之力。本来是打算偷偷把钱送到施粥的地方,但又怕别人见到了,做出一些对爷不利的事情,这才同爷商量的。”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关切的脸,手下是温腻的触感,他能够感受到她的心。突然间,胤禛对秋月的印象又改观了,她抛开外貌家世,与后院的女人确实是不同的。
细细想来,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同,明明一样的温婉恭顺,一样的以他为天。
见胤禛还不同意,秋月抓着他的手,摇了摇,撒娇道:“爷……”每当秋月有求于年老爷和年夫人的时候,她就用的这一招。因二人溺爱她,这招当然也是屡试不爽,现在,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秋月无意识的使用了这一招,或许,这是我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
胤禛觉得这种感觉很新奇,就像很多年前,他喜欢的那只小狗,见到他时,总是不端在他前后摇晃尾巴。虽然那只狗最后被害死了,他也没在养过狗。
被秋月摇了几下,胤禛心下享受着,面上却还是冰冷道:“唔,爷答应你就是了。”
“谢谢爷,”秋月笑靥如花,头也无意识的靠着胤禛的肩膀,“爷最好了。”
胤禛心下好笑,怎么年氏自打怀孕了,在自己面前,倒越来越孩子气了,“爷既然答应你了,你自己就不许在做什么小动作了,安心在院子里养胎,听到了么?”
“是,一定听从爷的吩咐。”
“唔,爷累了,在你这里休息会子,半个时辰后叫醒我。”
“是。”
秋月连忙将苏培盛叫进来伺候胤禛歇下,自己躺在炕上看了一会儿书,见胤禛睡的这么香甜,也感觉有些倦了,便在他的身侧躺下,慢慢的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