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黑衣人不出来查看,水红颜还真没那个兴趣去偷窥他人的**,想到一瓦之隔的屋顶下面藏着不可告人的古怪,又想到百里玄嚣今天进了暗香阁,不由得留意了些,悄悄揭开屋顶的瓦片,从一个小小的缝隙里朝下看。
第一眼她就惊讶地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拓跋弘焘?!
他头戴白玉冠,一身素白缎袍,缎面上用金丝绣着云纹,衬托出飘逸俊美的气质。
不,他不可能是拓跋弘焘,此刻云泽的战争正打得激烈,作为一军主将的拓跋弘焘怎么可能有机会月兑身,跑到万里之遥的旭日呢,并且拓跋弘焘是武将,虽然生得俊美潇洒,但长年的军旅生涯磨炼地他英气逼人,而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骨子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柔,记得她从前在炅城也错认过一个人,他是……纡质太子,拓跋睿?
按常理来说,纡质被旭日所灭,皇族没入后宫为奴为婢,纡质与旭日有着不共戴天的大仇,拓跋睿不该出现在旭日才对,难道,还有第三个人长得与他们想象?
可能吗?世上有两个长得极相像的人就已经很少见,又不是双生子……
水红颜不解,凝神朝屋子里窥去,将里面的情况看了个大概。
这里是暗香阁地势最高,也是整个花街楼层最高所在。五层楼阁呈塔形建造,一楼是联排大屋,屋檐与长长的回廊混为一体,二楼分隔成五间梅花形雅室,到了五楼只有一个六角形开间,四周都是绢裱的窗子,却罕见地又用一层落地的窗帘遮挡住了。
房间里有桌有几有塌,一张红木古琴摆在琴案上,案旁立着一张长桌,桌子的正中间摆了一个香炉,插了三支燃烧着的香,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顺着瓦片的缝隙飘出。
一名年轻的女子端坐在琴案后,女子生得十分美丽,一双素手轻搁在古琴旁,似是要弹琴,却迟迟未动,幽怨含情的双眸定格在白衣男子身上,朱唇似启不启,欲语还休。
远处响起了深浅不一的脚步声,女子唏嘘轻叹,双手抬起,在古琴上勾出一个音符。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白衣男子眉头蹙起,冷冷地看了一眼女子,目光转向楼梯口。
楼梯口守着两名黑衣男子,在紧身夜行衣的包裹下,显露出他们健壮魁梧的身材。
“爷,来了。”最先走上来的是暗香阁的老鸨曼云,她恭恭敬敬地向白衣男子施了个礼后让到一边,随后又走上来一个人。
百里玄嚣!
水红颜皱眉看着他,不知他堂堂一国之君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想他是九五之尊,手中无限权力,难道还暗中操纵着暗香阁?可是看样子又不像,曼云口中的爷明明是白衣男子才对,而白衣男子……究竟是不是拓跋睿?
正思量着,又有一个人跟着走了上来,是个容貌娇美的女子,眼角眉梢是说不尽的妩媚妖娆,只见她朝白衣男子弯腰施了个礼,道:“盈盈给爷请安。”
她弯着唇角笑得灿烂,笑容却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情意。
白衣男子瞥了她一眼便将目光移开,对百里玄嚣说了一声“请”字,径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百里玄嚣坐到他的对面,打量了一眼仍在唱歌的抚琴女子。
“够了,退下。”白衣男子的话显然是对着抚琴女子说的,只见那女子手臂一颤,古琴断了一根弦,白女敕的手指上立刻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立刻滴了下来,她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红袖——”警告的声音自曼云口中发出,那个名叫红袖的女子惨然一笑站了起来,连看都不看白衣男子一眼,转身离开。
白衣男子额上青筋一跳,曼云连忙跪倒在地磕头道:“爷息怒,回头奴家好好教育她。”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曼云连忙拉着盈盈下楼,五楼的房间里只剩下百里玄嚣、白衣男子和两名黑衣人。
“那件事查得如何?”百里玄嚣用极低的声音问道。
水红颜努力去听,然而说话声太小,她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唇在动,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白衣男子道:“曼云会将所有证据都交给你,谋反之罪可诛杀他九族。”
百里玄嚣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凭此信可去京东银铺取黄金一万两。”
白衣男子接过纸,粗略看了一眼后塞入袖中。
“另外那件事呢?”百里玄嚣又问。
“她常用圆形暗器,武功极高,聪慧绝顶,最擅长易容。”
“易容?!”
“将一个人化妆成另外一个人,丝毫无破绽。”
“……如何知道她是否易容?”
白衣男子冷笑:“听说有一种特殊药水可除去脸上的易容,那药水估计只有她自己能配得出。”
“医仙可以办到吗?”
“医仙、靖王和她交情匪浅,就算能配出又如何?”
“她究竟是谁?”
“我以为凭皇上的情报网,应该猜出她是谁了。”
百里玄嚣垂眸沉思,半晌道:“可是她为何这样做。”
“为情所伤。”白衣男子露出一抹嘲笑,“焱王还真是蠢,竟然会舍了她。”
百里玄嚣冷冷道:“靖王不也是如此。”
“不同,靖王放弃是因为他自己身残,对她可谓用情至深。”
“哼,愚蠢……你可曾见过她真容?”
“远远见过几次,惊为天人。”
“惊为天人……”百里玄嚣笑得玩味,回想起几年前那个美貌惊人的小姑娘,眸中不经意流露出温柔之色。
白衣男子将他的表情尽皆收入眼底:“动情不是件好事。”
百里玄嚣闻言神色一凛,嗤笑道:“先管好你那个红袖再说。”
白衣男子勾起薄唇,很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