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目光一闪,拳头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脑侧嶙峋的石地上,鲜血汩汩涌出。雪狼深深地望着她,忽然觉得是那么的悲哀。若是可以,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回去,无限循环,没有背叛,没有欺瞒,没有利益。
可她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一口腥痒滑上喉间,她痛苦地咳了一阵,血沫从唇角蜿蜒而下。银狐冷笑着望着她说:“你还不是我对手。”
“你已经走不出去了,A少没有为你留下任何后路,他会烧了这整座山林。”
届时就算银狐的武装势力想要为她复仇,目标也只会瞄准国安军情局与联邦部署局,风少影这一招极为狠毒阴险,因为再也没有其他办法能够万无一失地除掉她了。
银狐的战机已被击毁,身后有联邦的追兵,她已经无路可退。银狐再狡猾,再无法无天,终究是人不是神,也会有灭亡的那一天。这一天,已经来了。
因为她面对的,是法兰西共和国联合M国联邦部署的阵队,不仅如此,还有国安军情局,飓风恐怖组织。
银狐含笑,“好无情的男人。”
“论无情,谁能与你相比。”
“看在你对我这么忠心耿耿的份上……”银狐挑眉,“如果你能活着回去,我的财产都归你了。”
雪狼皱眉,她的第六感向来敏锐,纵然是这样的情况,银狐也不会罢手缴械,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只听银狐慢条斯理地说:“傻孩子,你救不了我的。山下就的恐怖组织的人,走出这里,你就会安全。”
“走吧。”银狐邪肆一笑,拍了拍她的脸颊,缓缓地起了身。一滴鲜血落在雪狼的脸颊,蜿蜒而下,她怔怔地抹去,却见银狐的背影那么萧瑟。
其实,连雪狼都不知道,她究竟在执拗什么。
为什么如此在意银狐与朱雀,为什么如此在意她们对她的感受。某一天,银狐甚至很严肃地问她:“雪狼,你该不会是暗恋我吧?”
雪狼气得差点血溅三尺。
似乎,也只有银狐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才会将这样的情愫扭曲理解。
直到后来,雪狼才明白,她是太需要证明自己的存在。
一直以来,似乎活在真空之外,触碰不到想要的世界,触碰不到渴望的人,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雪狼,雪域里的苍狼,风少影为她取了这个代号,寓意便是坚韧不拔的性格。她没有名字,过去的记忆也已经模糊,她不记得她原本的名字,身份证上也是跟着风少影起了个假名,风雅。
雪狼缓缓地站起身,抹去唇角的鲜血,火光中,银狐的背影徐徐走远,她的心忽然有抹抽痛,反复的自问,我的存在,究竟有什么价值。
我也渴望得到你们的认同。
她忽然向银狐冲了过去,一把用力地握住了银狐的手臂,好似要捏碎。银狐身形一僵,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过身来,不停地在唇角抹着,似乎在极力擦去什么。雪狼眉心一蹙,将她扳过身来,只见银狐的脸色煞白,唇角隐约有鲜血被拭去的痕迹,雪狼怔怔地抓起她的手,只见她漆皮的手套上,满是狰狞的血迹。
“你……”雪狼望着她,“你怎么了?”
银狐甩开她的手,冷漠地望着她,“怎么还不走?”
“要走一起走!”雪狼执拗地说。
银狐冷笑一声,“你以为,安杰洛会放过我?雪狼,你未免太过天真了。”
雪狼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心一点一点地死灰,直到一滴血色从银狐的耳朵里流出,她豁然瞪大了双眸。
银狐循着她的目光抬手模了模耳根,指尖触碰到粘稠的血液,她转过身去,敛眸掩去眼底的疲乏。
“一点苦肉计你也信?”银狐讥诮地勾起唇角,“滚,滚得越远越好。”
“来不及了。”
雪狼微微一笑,话音刚落,数颗燃烧弹引燃了树丛,身后已是火光窜跃,狂风一吹,嚣张地扩散蔓延。银狐背脊一僵,伸出指尖椽了椽眉心,咳出一道血沫。雪狼扶起了她的身子,架着她的肩膀,说:“既然横竖都是死,那倒不如一起。”
“我不甘心。”银狐眯了眯眼睛,“安杰洛一定会把我的银行账户给掏空的,死小子,要是有下辈子,老子抄了他的家。”想了想,她无奈地挑眉,“算了,看在猫儿的面子上,就当是给单墨的老婆本儿吧。”
雪狼哭笑不得,“都要死了,你还考虑这些。”
“这辈子没干过好事儿,完了,做不成天使得下地狱了。”
“你还迷信?”雪狼扶着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安杰洛那个疯子,我做鬼也饶不了他。”
银狐的声音很轻,很轻,仿若羽毛,她痛苦地咳着,渐渐地,连咳嗽都是那么艰难了。血从耳朵缕缕流出,染湿了她的肩膀。雪狼忽然反应过来,也许在银狐被国安局扣押的这七天里,被尹振华强迫地服下了慢性的生化毒药。
那个老东西,怎么会让银狐好好地活着离开呢?
纵然是面对死亡,银狐依然平静从容,毫无惧色,依旧嘻嘻哈哈地与雪狼讲着一贯的冷笑话,与往常一样,只是说话显得有些吃力。雪狼静静地听着,皮笑肉不笑,明明是那么冷的幽默,她却格外享受此刻的静逸。
她与银狐一样,早已不惧怕死亡,这辈子活得那么累,总应该休息一下。银狐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身子下坠,雪狼干脆将她打横抱起。
“雪狼,我先睡一会儿。”银狐合上眼帘,虚弱地喃喃。雪狼应了一声,握着银狐肩膀的手猛地抽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