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钻出了阁楼,此时,天色已近黄昏。
坐在高高的屋檐边,便能够将天边的景色一览无遗,尽收眼底。银狐惊讶地瞪大了双眸,望着美丽的残阳,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容轩在她的身侧坐了下来,见她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唇角满足地勾起,心情也好了起来。
血红的轮盘缓缓地在天边向下沉,银狐从未如此安静地欣赏这样的美景,心中所有的杂念全都一扫而空。
容轩侧过首,淡淡地望着她含笑的侧脸,不由得轻笑,“很漂亮,对不对?”
“是啊,很美,很美。”
高处的风很大,狂风拂动着她的衣襟,肆意地侵袭着她的脸颊,毛茸茸的有一丝痒痒的痕迹。
她眺望着天边,容轩眺望着她的脸,见她身子坐得很前,双腿荡在半空中,悠哉得一晃一晃,似乎很是惬意。
他还记得以前,公主有非常严重的惧高症,以前坐在高顶上,总是紧紧地牵着他的手,坐得很是靠后。
容轩问道,“公主,你不怕吗?”
“怕?”银狐目光一惑,看了看脚下,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扬了扬眉。这点高度着实不算什么,要知道,曾经她从上万英里的高空跳伞,极速空降,穿云破层,比起那样的高度,这点儿还真不算什么。
“这样看风景,还不够美呢。”银狐说着,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屋檐十分倾斜,然而她却那么稳稳地站立着,丝毫没有摇晃。狂风掀起她雪白的衣角,宛若谪仙般美丽。银狐看向他,向他伸出了手,笑眯眯地道,“站起来,你会看到坐着无法看到的美
景。”
容轩微微勾唇,眼眸含笑,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缓缓地站了起来。
站起来,风大了许多,视线却更开阔,望得更远。
“这样才能看的更远。”
银狐说着,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他的手。两只手紧紧地相握,一只寒冷如冰,一只温暖宽厚,他们不知道,今后,他们会有怎样的羁绊,又会有怎样的命运。
只是,若干年后,当银狐回想起当初站在屋檐上眺望远方,容轩的手有力地握着她的手,仿佛驱赶走了她身体里所有冰冷的寒意。
直到很久之后,她才会无限怀念,那已经不复存在的柔情,才会懊悔当初为何不曾好好珍惜……
容轩望着脚下的悬空,朱红色的晚霞映照在屋檐,有种萧条的美感。
站在这样的高处,感觉自己便是站在云端,有种摇摇欲坠的危险感。银狐牵着他的手,扬了扬眉说,“来,我们挑一个更好的角度。”
说着,她笑着牵起他的手,向另一边走动。她的脚步放的很轻,尽管如此,仍旧不慎将一块砖瓦踩落。
“啪——”
砖瓦从高空衰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银狐撇过头看了一眼,索性没有砸到什么。
容轩有些担心地说,“公主,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
“危险,当然危险啊。”银狐不以为意地说,“小心点就是了嘛!”
她说的大大咧咧,容轩无奈地摇了摇头。
银狐走在前面,容轩跟在身后,似乎生怕她掉下去,手臂有力地托着她的手腕,惹得银狐心中哭笑不得。
她重新挑了一处好的角度,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此时天色已近昏暗,红日缓缓地下降至地平线,从这个角度看去,似乎还能看到连绵起伏的山峦叠嶂。
容轩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额发,眨了眨眼睛,说,“在那山上看日出日落,一定更美。”
银狐点点头,“是啊,那是什么山呀?”
“银屏山,离京城并不是很遥远。”
“若是有机会,我们一起去。”
容轩失笑,“公主,银屏山上野兽很多,豺狼虎豹,太危险了。”
银狐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有什么好怕的,天下我最大,都得给我让道!”
容轩“扑哧”一声轻笑出声,跟着附和,“是啊,我家公主自然是最大的,连老虎狮子见了,都得跪下来参拜。”
这话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银狐笑了笑。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容轩说,“公主,我们回去吧?”
银狐似乎在想什么心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嗯。”
*
容轩将银狐送回凤乾宫,正要回去,银狐望着他正要离去的背影,忽然说道,“今晚,你就留下来吧。”
她的话令容轩不由得一怔,他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拧眉,这似乎是第一次,公主主动让他留在凤乾宫。
两个人坐在桌前,烛火轻轻地摇曳,映衬在两个人的脸上。今晚银狐打算偷懒,不批奏折,因为她方才忽然想到了什么。
流离端来了点心,并且连带药碗也端了过来。银狐看了看她身后,奇怪地问,“风轻呢?今天没有来吗?”
容轩本在倒茶的手腕忽然一顿,怔了一会儿,继续为她倒茶。
流离恭敬地回答,“今晚公子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寝宫歇息。”
银狐“哦”了一声,语气不冷不淡,继续手中的事情,漫声道,“下去吧。”
流离应声退下。
银狐铺开一张纸卷,蘸了蘸墨笔,喝了一口茶,在脑袋里构思了一下大致的框架,于是认真地摹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