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中的伙食还算不错,从来被关到牢里的犯人都是被宣判了死刑的达官显贵,被压到此处便意味一脚踏进了鬼门关,神仙也救不得了,家人也不用再走关系托朋友,只求保个全尸就算圣上开恩。
林婉儿的右手本就没愈合,再加上昨夜湖水的浸泡,此刻伤口已经发炎,正冒着浓水。
右手指虽然伤着,却不耽误林婉儿将饭碗放在右手掌托着,左手拿着筷子将一块红烧肉送进口中。
她本是不喜欢吃肉的,尤其是肥肉更是一口不沾,今天却是大口的吃起来,内心正祈祷着下辈子定要做个男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鲜衣怒马,笑傲江湖。
“平凡,你也吃!”她嘻嘻的笑起,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
平凡也跟着她笑起,这样子的她才是活生生的她,小腮帮鼓鼓的,让他想起小时候他们两人躲在厨房偷吃,被林夫人发现刚想说两句让他们回房玩耍,便碰到林辉,结果罚他们每人抄了十遍家规。
只可惜人不可能总活在记忆中,如今的他们都已经长大,自己信誓旦旦说要爱她一辈子的林婉儿,如今就坐在他的对面,视野被铁栏杆生生的分裂开来,一条一条的,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艳,气若游丝昏迷不醒的她,笑着说自己不怕死的她,大快朵颐吃着红烧肉的她……
她,她,满眼满脑子都是她。
他对她说,若能共赴黄泉,也是一种极致的幸福,幸福到哀伤。
其实他没有说下一句,若能他一人死,换得她的生,他愿意。
一起走过奈何桥虽好,可同路便只是那短暂的一路,来生,你不认得我,我亦认不出你,这一生倾尽所有只换回来世的陌路相见,这样一条望不见尽头的路,他可以陪她走,却不忍心,也不甘心。
若他一人去走奈何桥,他定是不会喝那孟婆汤,十八年后,他会再回来。
可这一切都来不急他再多思考了,一直徐徐拂面的微风不知为何停止了吹动,周围的空气静止而又燥热着,闷得呼吸开始沉重,耳膜里砰砰传来自己的心跳,一下紧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