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哲学家说过,好的婚姻仅给你带来幸福,不好的婚姻则可使你成为哲学家。我并不奢望成为什么哲学家,然而,婚姻的失败,没有使我一蹶不振。虽然曾经痛苦过,但是我发自内心坚信我们的党,是光荣的、伟大的、正确的党。部队党组织为了一个小小的连级干部的婚姻问题,做了三次调查工作。**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我们的党如此认真地对待我和李旭斌的婚姻问题,这么慎重、这么关心我们。是我自己辜负了党的关心和培养,是我的革命意志脆弱不坚定,才造成现在这种不可挽回的结局。是我对不起党!有了这个基本认识后,我不怨天尤人,而是从心灵深处滋生起跌倒了爬起来再前进的愿望。这个愿望促使我开始认真阅读《**选集》,从而,懂得了更多革命道理。我对**信仰坚定不移、为**事业奋斗终身的理想丝毫不动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作好了长期接受党组织考验的思想准备。脚踏实地完成好每一天的工作、看好每一个病、开好每一张处方。我要求自己坚持不懈地像白求恩那样,对工作极端负责任、对技术精益求精。坚忍克己地像张思德那样,不论职务高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坚韧不拔地像雷锋那样,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思想境界升华后,人的精神面貌随之焕然一新,我以惊人的毅力,顽强战斗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日复一日,又获得了同事和群众的一致好评。正如柏拉图所说:“征服自己需要更大的勇气,其胜利也是所有胜利中最光荣的胜利。”
一九六六年,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席卷而来。先是看到报纸上批判“三家村”、“四家店”。接着,“红卫兵”小将都离开了校园,到处去串联、点革命之火、煽革命之风。于院长说:“我们是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大家多看看报纸,多多关心国家大事就行了。”所以大家都是按部就班,正常工作。父亲大概是历史问题的原因,处事一贯谨小慎微。偷偷在家把我女儿小群穿过的老虎头鞋子都烧掉了;两张大床雕刻的花板上,凡是雕上龙凤呈祥、观世音送子等带有迷信色彩的图案全都挖掉。我说:“破四旧、立四新是一场思想革命,把这些手工艺术品破坏掉,未免太可惜了吧!这不是搞形式主义吗?”父亲严肃认真地批评我说:“形式主义都不肯搞,还谈得上思想革命吗?”我想想此话也有理,便默许了。他又说:“红卫兵说,‘留小辫子是复古现象,也属于“四旧”之类。’我们学校两位女老师的小辫子已经被勒令剪掉了。你的小辫子趁早自己剪掉吧,免得百日之忧,惹出什么麻烦事来。”他怎么知道我这小辫子是为李旭斌留的,寄托着我无尽的相思之情,怎能轻易剪掉?再想想:父亲吃的盐比我吃的米多,社会经验丰富,政治敏感性强。还是听他的话稳妥,我流着泪,剪下我拖在胸前的两条辫子,珍藏起来。
端午节后的一天,天气特别闷热,中午时分,医院接到了县卫生科的电话:“县中的几百名“红卫兵”到茅山顶峰破“四旧”,砸菩萨去了。现在我们接到求救电话,有几个人晕倒在山上,你们赶快组织医生上去抢救,不得有丝毫闪失,这是个政治任务。”于院长着急地说;“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们还距离三、四十里路呢!又没有车,急行军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山下。”我灵机一动,说:“于院长,快跟供销社联系,请他们用运猪的拖拉机把我们送到山脚下,可以争取到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于院长拍案叫绝:“好!这个主意好!”钱万富说:“亏你想得出来,臭气熏天,你积极,你去!”我说:“我当然去。”高医生说:“治病救人,分秒必争。马虎点吧!”“对!对!”姚医生他们也附和。
我们五个人站在手扶拖拉机上,虽然臭气阵阵袭来,人被颠簸的要吐,总算是及时赶到了目的地。满山遍野都是戴着“红卫兵”袖章的青少年,有的已经下山,询问他们:“生病的同学在哪里?”有的说:“不知道。”有的说:“还在山上躺着呢!”具体方位也说不清楚,我们只能背着自己的出诊箱,分散着边往山上爬、边寻找。由于他们是昨天晚饭后从县城出发,八、九十里路步行而来,彻夜未眠。这些娇生惯养的孩子们,何时吃过这种苦呵!不出所料:有的是中暑、有的是疲劳过度腿肚子抽筋、有的是又饥又渴低血糖、有的是头晕目眩要睡觉。幸亏我们及时赶到,一个个都得到了我们的及时救治,转危为安。晚上,县汽车站用几辆客车把学生全部接回县城,我们也胜利完成了这个所谓的政治任务。
革命的烈火渐渐烧到了我们身边,公社朱书记在大队检查生产,突然感觉月复部疼痛,强忍着痛到医院来就诊,我详细检查后,考虑可能是急性阑尾炎。我急忙请老苏为他化验,并对他说:“朱书记!你这个肚子疼可不是什么肠胃不舒服,是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治疗。”他说:“不行不行!现在开刀不是时候。”我坚持说:“现在开刀很及时,干净利落把阑尾切除,不留后遗症多好!”他又说:“你们还不知道吧?这几天晚上我经常被‘造反派’叫去接受批判,打倒我的大字报已经贴满了会议室,这个时候开刀住院,有人要说我是在逃避运动。你还是给我打点青霉素,保守治疗吧!”我又说:“朱书记,关系重大,我请高医生来会诊,听听他的意见吧!”高医生检查结束,正好化验报告也来了,白血球很高,看了以后说:“必须手术,立即手术。”“能不能不手术?目前这个形势下,很多情况不得不考虑!”“朱书记!我们医生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采取最佳方案恢复病人健康。”高医生说话铿锵有力,我接着说:“朱书记,你就放心吧!谁能吃了五谷不生灾?‘造反派’也要讲人道主义呀!”又是一阵剧痛,疼得他嘴歪歪的,他下决心似的说:“好吧!就听医生的话。”
朱书记的手术很顺利完成了,正准备从手术室送回病房,乱哄哄闯进十几个人,直眉瞪眼地往病房去,幸亏我们早有防范。于院长两腿分开,两手撑腰在门口一站,说:“来这么多人,哪个是病人?”“你才是病人呢!”不知是谁冒出这句话,于院长说:“医院是看病的地方,你们当中既然没有病人看病,来这里干什么?”“别说废话,把朱庆富交出来。”“别以为他躲在医院里我们就找不到。”于院长胸有成竹地说:“对不起!朱书记是急性阑尾炎,正在进行手术,有什么话等他病好出院后再找他吧!”“什么阑尾炎?早不开刀,晚不开刀,革命群众觉悟起来了,要造他的反了,你们给他开刀了,分明是故意把他藏起来,逃避群众运动!”接着就是口号声震耳欲聋,“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革命无罪!造反有理!”这声音吓的病儿哭的哭,闹的闹,能活动的病人和家属都探头探脑出来看热闹。于院长耐住性子说:“革命行动我支持,病人在我医院里,我也有责任保护。谁敢保证自己吃了五谷不生灾?谁愿意肚子给人随随便便开一刀?我说的是不是实话?等他病好了再革他的命不迟!再说,劳改犯还包外就医呢,何况他是个公社党委书记!这叫革命的人道主义。”这一席话把他们说的哑口无言,又不甘示弱,有人就喊:“保皇派!医院都是保皇派!”于院长说:“好好好!保皇派就保皇派,以后你们批判我,好不好?今天就先请回吧!病人要休息,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于院长对这些人早已明察秋毫,并且审思明辨,终于把他们都支走了。可是,就在六天后,他们出其不意又来到医院,把刚刚拆线的朱书记强行押走了!
我选择了医生这个职业是个爱的事业。一个与病魔作斗争、救死扶伤、保护人类生命的事业。在每个医院里,出生和死亡时刻都有可能出现,人身的正气和邪气在相生相克,生存与灭亡在激烈搏斗,每个医务人员都不分昼夜,不辞辛劳地帮助每一个病人与死神作斗争。在这里,死亡得到有力的扼制,挽救了一个又一个生命垂危的患者,奏响了人类命运生存与发展的凯歌。然而,在那“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岁月中,这些本应圣洁的地方,也变得鲜血淋淋。一个大病未痊愈的朱书记,硬是被他们连推带拉的押出去,到处去接受批判和斗争。钱万富成天不上班,和集镇上其他单位的一些人,也成立了一个造反队,积极参与造反派活动。并且在医院发展队员,煽动医院职工站出来造反,揪斗于院长。在一次闲谈里,吴秀娟说:“怎么回事?凡是当领导的都要揪出来批斗。”李淑芳说:“**是党内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下面当然都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小当权派咯,肯定是要挨斗的。”我说:“我认真看过《十六条》,朱书记、于院长他们这些领导,绝大多数人都是好的和比较好的干部,还有的属于条文中所指的第三类人,愿意走社会主义道路,但在工作中有些缺点、错误,真正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是一小撮。”吴秀娟说:“怎么是一小撮?明明是揪了一大片。”李淑芳说:“常州揪起来更凶,从市长、书记到区长,居委会主任都揪出来示众了,工厂厂长、学校校长,反正,见到带长字的就要揪,真有点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我说:“**在**城楼上,一次又一次接见“红卫兵”,号召大家,‘你们要关心国家大事,要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李淑芳说:“进行到底是什么样子?什么时候才能进行到底?”我说:“谁知道呢!我总觉得现在有些做法不符合《十六条》的精神,也没有人制止。还有,从我们认识的一些造反派来看,平日里工作吊儿郎当的人,现在造反最积极,都成了造反派头头。唉!这文化大革命也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吴秀娟说:“钱万富发动大家参加他们的造反组织,我才不理他呢!”我说:“我坚持认真上班,治病救人。也不参加任何组织。”李淑芳说:“不参加革命造反组织就说你是保皇派、观潮派、不革命、反革命,一大堆帽子够你戴的。”我说:“他不就是十几个人的造反派头头吗?当真他能一手遮天?”我还说;“你们的孩子都不在身边,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我也要把孩子送到母亲那里去,以防不测。”吴秀娟说:“世事难料,还是想周到些好,有备无患。”英国哲学家罗素说过这样的话:“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麻烦,就在傻瓜与狂热分子对自我总是如此确定,而智者的内心却总充满疑惑。”
谁知我送孩子回家返回医院时,汽车到站后,我人头刚刚伸出汽车车门,一块用铅丝扣住的重木板挂到了颈上,一顶三尺长的高帽子就套住我的头。我莫名其妙被几个人连拖带拉押下车,抬不起头、直不起腰。只听到钱万富声嘶力竭的口号声:“打倒现行反革命张晶星!”“谁反对伟大领袖**就砸烂她的狗头!”“张晶星恶毒攻击**就打倒她!再踏上一只脚,叫她永世不得翻身!”我毫不示弱,质问钱万富:“你为什么乱揪人?为什么要捏造事实诬陷我?”他说:“你诬蔑伟大领袖**还不知罪?真是死到头上还不知死。”又对大家说:“先押着她游街,打败她的嚣张气焰,再押到公社礼堂去开批斗会。”谁知我被押到街上后,很多人见此状况都议论纷纷,接着,有几个人站出来阻拦游行队伍。其中之一说:“她是医院的医生,又不是当权派,你们揪她,斗争的大方向错了。”另一位走到我面前,把高帽子和牌子都摘下了,并且说:“赶快停止吧!这是挑动群众斗群众。”钱万富说:“她是现行反革命,她诬蔑**是走江湖的、是卖药的。”事发以后的一路上,我已经意识到是那句话惹的祸,便乘机解释:“我没有诬蔑**。在几个人闲谈时,我说这文化大革命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是比喻我对运动的不理解,根本不是他所说的那样。”钱万富却叫喊着:“她在狡辩!她是抵赖!”又有一个人说:“我提个建议,现在提倡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就这个问题我们到公社会议室去召开辩论会,是真理还是谬论一辩就清楚。”“好!”“好!”“同意!”响应的人真不少,大家蜂拥而上,会议室一下就挤满了人。有人说:“这个辩论会应该叫朱书记来主持会议。”又有人说:“他是当权派,有什么资格来主持会议?”有人坚持说:“朱书记一天没有打倒就还是这个公社的领导人。”钱万富气急败坏地说:“决不能让姓朱的来参加会议,上次就是这个张晶星把他藏在医院开刀的,她是个铁杆保皇派,当权派肯定会包庇她的,这样,我们会不战而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于院长也来了,他气势汹汹地说:“钱万富,你想干什么?一天到晚不好好上班,到处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钱万富叫嚣着:“你压制革命群众,包庇重用坏人。”于院长理直气壮地说:“请举例说明,不要大帽子底下开小车。”“看来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保他们,好,我也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剥开某些人的画皮,让革命群众看看他们都是什么货色。**说过,各种思想无不打上阶级烙印。而你眼里的几个红人,都是地主出身,先说眼前这个人吧,差点儿蒙混过关,当上军官太太。她对党、对社会怀恨在心,文化大革命来了,她认为反攻倒算的时机到了,便蠢蠢欲动,恶毒诬蔑伟大领袖**。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说她有本事,她有什么本事?给人家孩子看病,倒霉的老赵,三天死去两个儿女,这不是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吗?还有一个人,更是对人民刻骨仇恨,反右斗争时,他就大放厥词,攻击我们的党,被定为小右派,他不思恢改,在县医院时,竟敢把活人送进了太平间。”“啊!”下面听众一片哗然,他得意洋洋,做出动作继续说:“第二天,当家属到太平间运尸时,死人突然伸出手来,说:给点水我喝喝,我渴死了!吓得来人是连滚带爬地叫喊,僵尸鬼!僵尸鬼!”如此蛊惑人心的内容,怎不叫人义愤填膺?不明真相的群众一哄而上,要到医院揪出这个杀人魔王。我说:“我可以证明没有这个事!因为我们学校离医院很近,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学习三年,并在医院实习一年,从未听到过此事。”我的话根本无人想听,只听到乱哄哄的叫嚷声“他们是一伙的,不要相信她。”“把杀人魔鬼揪出来示众!”“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一定要把杀人魔鬼揪出来示众!”口号声一个接一个。此时,一个宏亮的声音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大家镇静!各位都认识我,我既不是当权派,也不是造反派。”一看是吴部长,立刻有人说:“吴部长,你来主持会议。”“对,吴部长来主持正义,我们听你的。”“好,请吴部长讲话。”也有人说:“造反有理,革命无罪,应该有造反派来主持会议。”“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东风吹,战鼓擂,当今世界谁怕谁?”话音刚落,一个铿锵有力的讲话声吸引了人们。“我就是刚才提到的那个倒霉的老赵,不错,几年前,我是三天失去两个孩子,怎不叫人悲痛欲绝?可是,怎么能说张医生是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呢?我的大女儿第一个生病,就是她给看好的,我应该感谢她才对呀!是我自己糊涂一时,没有听她的话,及时到医院就诊,没有相信科学,而是让老人的迷信思想牵着鼻子走了,我悔恨在心。没有想到事隔多年,有人还来往我伤口上撒盐,并且借此机会揪张医生,我今天慎重告诉你们,把我当枪使?做梦去吧!我老赵是什么人?是老党员!决不会做没有良心的事。”话音未落便响起一阵掌声。我心灵深处在默默地说:老赵同志,感激你,敬重你,在我身受围攻之时,你能挺身而出,为我洗刷不白之冤,太难能可贵了。于院长说:“关于张医生说的那句话我也了解清楚了,她们三个人闲谈时,她说,这文化大革命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意思。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发动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有着怎样的战略部署。你钱万富能知道吗?你讲给大家听听。”“呵!呵!”下面一阵嘘声。有位小学老师说:“我想讲几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从字面上来分析,药装在葫芦里,外面看不到,当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药。这是常用的一个比喻。张医生用在这里就是表示对文化大革命不理解、不了解。怎么可以说成**是走江湖的,卖药的,这也太荒谬绝伦了,依我看,歪曲事实的人才是别有用心。他们这样说法,客观上已经起到了诬蔑和攻击的目的。”钱万富理屈词穷,一时搭不上话来。吴部长抓住时机为我进行解释:“刚才有人说张医生家庭出身是地主,这也不符合事实,由于工作需要,我亲自作过调查,她家是中农成分,父亲是小学校长。所以,什么反攻倒算,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她的问题就到此为止。还有其他人的问题,我们会调查清楚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是**的教导。大家都要听**的话,关心国家大事,把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随着吴部长的结束语,人们叽里咕噜离开了会议室。钱万富目的未能达到,当然对我更加怀恨在心。回到医院,李淑芳见到我表情很不自然,我估计是她告诉钱万富的,虽然并不恨她,细想想,觉得妈妈早就提醒过我,“言多必失。”“祸从口生。”“知人知面不知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从今开始,还真要多长个心眼了。不设防是会遭殃的。然而,我更看清了真正的党员还是站在斗争的第一线,旗帜鲜明、立场坚定。是我学习的好榜样。
我牢记**“抓革命,促生产。”的教导,凡是不开批判会,我就天天坚持在门诊室上班。六六年夏季,天气特别闷热,病人也多,站的站,坐的坐,都挤在门诊室,对面的医生也是造反派,上的是自由班。我忙的满头大汗,随着一张张处方开出去,围着的人员也减少了,此刻,有个年轻人耀武扬威地走到我面前,以命令语气说:“我有要事,先给我解决一下。”我认识他叫严小武,是米厂的工人,经常来混病假,来揪朱书记有他一个,押我游街也有他。便不卑不亢地说:“看病请挂号,拿着病历单来。”“挂号?老子不看病。”“不看病,你到看病的地方来干什么?”“哼!你们看不好我的病,我要转院。”“转院?”“对,我要转到南京医院去看病。”我想:我这个处方权是党和人民给的,医生既战斗在拯救生命的最前线,也站在阶级斗争的前沿,决不能让他以看病的名义出去游山玩水。便说:“对不起!转南京我没有这么大的权力!”谁知对方喜皮笑脸地说:“嘿嘿!翘尾巴了,是不是?我斩掉你的资产阶级尾巴!”我义正词严的回答:“你没有病,不需要转院。”“什么,什么?你敢再说一遍?”他拔出匕首往桌上一喙,吓的病儿哇哇大哭,其母亲惊骇地看着他说:“你,你要杀人?”我安慰说:“他不敢!”谁知严小武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拔出匕首猛扑过来,我快速反应,身子一闪,抓住他的手。可是,我的臂力怎能抵挡住一个小伙子,眼看着亮光光的尖刀迫近了自己的胸膛,我用尽全身力量推开他,随着他臂膀的一个弧形动作,刀刃刺进了我的大腿。那患儿被吓的尖声哭号,那妇女紧紧摞住自己的孩子,高喊:“救命!杀人啦!”同志们赶来时我鲜血直流。严小武抓住血淋淋的匕首,浑身发抖,门口堵满了人,他跳窗逃跑,人们高叫:“抓住他!抓住他!”吴秀娟着急地说:“赶快去缝合!治伤要紧,他能跑到哪儿去?”高医生为我做了清创缝合手术,共缝了三针。伤口愈合后,我仍然坚持上班。我牢记**的诗词:“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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