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独战四将,却还想速战速决解决战斗,却是让对面的十八骑之一的张越气得面色通红。
但眼见王烈一枪刺来,张越眼中的愤怒顿时变成了凛然。
张越使的是一把大斧,也算是孔武有力之辈,冲的又在四人最前,此刻见王烈大枪刺来,却是直接一拦。
但王烈的枪速实在太快,尤其是在黑龙的奔驰的情况下,数十步的距离两息间已经奔到,只在张越眼中划过一道残影。
张越顿时浑身惊悚,浑身汗毛倒竖,大斧舞动如风,总算拦下这一招。
张越还没来得及欣喜,却听王烈冷笑一声:“不错嘛,拦下我三枪,不过你现在还有力气么?”
张越一动手臂,如折断一般,这才知道自己中了王烈的轨迹。
而王烈虽然只使出一招,但这一招却是直接刺出了三枪,每一枪都刺在了张越的斧面上,张越只觉得一枪比一枪力大,三枪过后张越只觉得胳膊如中雷劈一般,他的力气和王烈比差的太多,王烈这是故意引他来拦啊。
“可恶小贼”张越心中暗骂。
等这一枪拦住,双马错蹬,张越却不甘心这样被王烈压制住,忍住隔壁酸疼,大斧顺势向身后一抹,想要以攻代守,不让王烈再蓄力刺杀。
但哪想王烈却和他一般想法,想要继续抢攻,等他回首反抹之时,王烈大枪如电已经刺到。
而这个时候张越旧力刚卸,新力未起,胳膊本身就使不出力气,没等他的大斧举起,王烈的枪锋就已经破开数尺的距离,直接刺在了他的咽喉上。
“扑哧”一声,张越只觉得喉头处一凉,连疼痛都来不及感觉,就已经不能再控制自己的身体,翻身落马。
王烈也不看张越尸身落地,从张越中计被自己三枪震的胳膊酸麻,到后来失力接不住自己的那一枪,王烈根本就没想到张越能在自己枪下活命。
此刻却是抽枪、回刺,腰身一拧,大枪直接从肋下不可思议的角度翻飞而出,直接就将从侧翼袭来的另一个匈奴裨将刺落马下。
有时候,质量不是数量可以弥补的,尤其是在这种高速运动的战场上,差一毫就是生与死的差别,没有丝毫余地,那个裨将本来是想趁王烈大枪没有收回前偷袭,却没想到王烈反应如此之快,身侧就和长了眼睛一般,根本不给他一丝机会。
而他的兵刃其实当时距离王烈不过两尺,但就是这两尺的距离,决定了他死、王烈活。
这种高速运动状态下,对于围攻王烈的四将其实并不占优势,一则王烈枪速之快,不是他们能抵挡,二来就是黑龙那变态的速度和变向能力,几个加速或者急停就冲出了他们的围攻。
反而让王烈时刻游斗在他们四周,各个击破。
眼见张越和那个裨将都不过一合就被王烈的大枪刺死,剩余的两个匈奴汉国裨将一看,对视一眼,眼中一片惶恐之色,但此刻他们也在高速冲锋状态中,想要变向都来不及,只能咬牙举着刀枪分从两侧袭向王烈。
王烈却是猛喝一声:“来的好——”
然后一纵黑龙,直接与一员敌将擦生而过,接着敌将落马,等在回头时,另一侧的敌将才追赶上来,王烈一招回马枪,直接把那敌将击落马下。
四个石勒手下的悍将,包括十八骑之一的张越,不过是十几息间,就已经被王烈刺死。
王烈长枪一摆,高喝一声:“还有那个敢来与我一战”
吼声一出,四周敌人下意识的齐齐后退。
尽管战前石勒说过,有生擒或者击杀王烈者赏万金,增邑三万户。
那时候,对于这些心中尚有勇气的匈奴汉国骑士来讲,王烈在他们眼中就和一座移动的金山一般。
可现在,大将接连被杀,大军士气颓废,王烈又连发神威,在这些匈奴汉国骑士眼里,王烈就变成了那个无敌的鬼神,金山固然可爱,但也要有性命去拿也行啊。
而那边,段文鸯因为是一人面对十八骑中的两人,刘宝、郭敖,还有一个裨将,战斗却还没有结束。
其实,并不是说段文鸯武功不行,论勇武段文鸯比其哥哥段末坯更胜一筹。
但他的性格着实急躁,那刘宝和郭敖又都是稳重性格,一看他身高九尺开外,胳膊都快比自己小腿粗的雄壮模样,就看出他勇猛过人,气力十足,因此一接战后故意只与他游斗,并不硬碰硬。
加之段文鸯有心要在王烈之前杀死这些敌人,所以心焦气燥上,上来就想要以硬碰硬,却是被两人游斗纠缠得有力使不出。
此时,那冲在最前的裨将早已经被段文鸯他刺死,但刘宝和郭敖两人却是游斗依旧。
两人的武功虽都不如段文鸯,加起来也未必是他敌手,但相互之间的配合却极好,互相之间更因为经常在一起比试,十分了解对方招数上的缺陷,不断弥补对方的防守漏洞,竟然让段文鸯一时战不下他们。
段文鸯眼角余光看王烈那边已经结束战斗,却是心下焦急,他是极好面子的人,刚刚和王烈打赌杀将,眼看王烈如切菜剁西瓜一般,将四个对手刺死,自己却只杀死了一个无名的裨将,只觉得怒火升腾。
难道还真要如王烈所言,自己杀不了三人,等他来帮忙?
想到这点,段文鸯怒吼一声,大枪猛的发力,震颤如毒龙,直奔刘宝胸口而去。
刘宝使的是一把泼风刀,却是不敢硬拦,只是奋力斜挡,想要用巧劲磕出。
就算如此,仍然被震的一颤,那大枪余势不减,崩开刘宝的泼风刀后,继续向前,那边郭敖已经铁枪一探,架住了段文鸯的大枪。
虽然极其勉强,但两个人还是再次阻挡住段文鸯的杀招。
恰好这时王烈已经奔来,远远的看见段文鸯大枪被拦住。
却是哈哈笑道:“文鸯,你怎么还没杀死这两个家伙,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纵马奔来。
刘宝和郭敖一看,两人眼中齐齐闪过一丝畏惧,虽然一直在与段末坯战斗,可刚刚王烈迅速杀死四员战将的场景还是落入了他们眼帘。
对上段末坯他们尚且难支,若在加上如此勇猛无匹的王烈,那岂不是速死之道。
此刻,两人心底被石勒激励起的勇气慢慢消失,上一次对着苏良,就是刘宝先撤,害死了袍泽,但自己却是逃过一劫。
这次,没等刘宝反应过来,郭敖已经虚幻一招,抢先一步,向石勒大军方向奔去。
刘宝一见,气得怒吼一声,但还没等他再有什么表示,段文鸯已经一枪刺出。
这次,没有了郭敖的掩护,段文鸯一枪就把刘宝戳落马下。
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包括刘宝、张越、郭敖在内的七员将领,除了郭敖见机不妙逃走外,其余人全部被杀死在当场,一时间四周看到这一切的双方士兵心底都升起一个念头,王烈和段文鸯这两人简直就是死神派来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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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毗陵郡京口县,令狐氏府邸内,令狐微已经把匆匆赶来的京口县县令崔奉当成了救命的使者一般。
恨不得能立刻给他叩头,然后就让他擒下令狐艾,解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可他毕竟是一族之长,这种事情也只能想想,但那副焦急的模样落在崔奉眼里,却是颇有几分不屑。
崔奉并不怕令狐艾,虽然他对令狐艾客客气气,令狐艾的官职也的确比他高,但两人不隶属于同一势力,更不是什么上下级关系,所以崔奉完全不用看令狐艾的脸色行事。
而且最主要的是县官不如县管,令狐艾现在在京口县的地界上,除非有至尊颁发的旨意,否则就要受崔奉这个县令的辖制。
如果他犯法违禁,崔奉一样有权利拘押他,然后把他交给上边审问。
而那个中年男子之所以劝动崔奉来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既然令狐微不能用族长的威严压住令狐艾,他又不能暴露身份出头,那就只好借刀杀人了。
不过这崔奉也不是傻蛋,他既然是王敦一派的人,自然知道令狐艾在建康时和王敦有过交往,虽然不知道双方结盟的事情,但却知道自己的主公也很善待这位幽州使者,如今他又怎么好和令狐艾翻脸。
更何况,令狐艾对他一副彬彬有礼、气度温和的模样,对比令狐微、令狐远兄弟的态度,他心底自然有些偏向令狐艾。
虽然那中年男子亮明了身份,身上更有上边亲发的密令,迫使他来管这件事,但却并没有告诉他是令狐艾在这里闹事,否则他才不会来趟这趟浑水,这更让崔奉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此刻站在台上,崔奉却是有些进退维谷,对令狐艾是斥也不是,敬也不是,心下更是恼怒那中年男子拿自己当枪使,若不是看在他所说的那位大人的面子上,他一定会选择拂袖而去。
那边令狐微一见崔奉犹豫不决的模样,忙进言道:“县令大人,你是父母官,请一定要给子民们做主,令狐艾今日强迫我召集族人议事,还要挟其长辈,更要强行带走父母遗骸,按照我大晋律法,乃是触犯了礼仪大罪,是可以剥去官衣,就地拘押的,大人请给子民做主啊。”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令狐微这是要把自己的子侄往死里整啊。
就连某些令狐氏的偏房也有些不屑的看着令狐微,毕竟令狐艾也是族内之人,也没有犯什么大错,令狐微如此对他,岂能不族人、尤其是他们这些偏房远支寒心。
令狐艾听了令狐微的话,却是心底一阵冰冷,心中暗道:“令狐微,既然你无情无义,想借外人之手害我,那你今日就休怪我无情了”
此刻,令狐微竟然都哭诉出声来,死死抓住崔奉的胳膊,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崔奉一看他这副模样,心下愈发的有些不耐起来,毕竟从道义上来讲,令狐艾是他的子侄,你身为长辈竟然鼓动外人扒掉你子侄的官衣,这对一个文士将是多么大的侮辱,而且将来令狐艾还怎么出仕为官?同为文士出身的崔奉甚至有一些愤慨。
而且令狐微的理由也实在太牵强了一点,说什么令狐艾要挟长辈,一个四品的官员需要这么做么?只需对你们这些小小白丁发发官威,你们还不就听话去安排了?至于带走自己父母的遗骸,人家做子女的带走父母遗骸怎么就不对了?
这崔奉本身就是个大孝子,他本是幽州一脉的崔氏,幼时父亲早亡,是寡母把他养大。
当年,他经人介绍,好不容易谋得来江左当县令的机会,但寡母却老弱难行,又不想离开故土,说什么也不肯跟随他一起前来。
当时崔奉就想放弃来江左的计划,一心服持老母。
后来还是他老母亲拿着棍棒,逼迫他来江左上任,他这才离开了家。
而这一走就是两年,两年不曾见过老母的他却是满心想念。
如此孝顺之人,此刻一听令狐艾宁愿和家族翻脸,也要带父母遗骸去北地,心下竟然起了敬重之心。
因此,看着令狐微这副老无赖模样,心下就更加不喜起来:你身为族长,却阻止子侄尽孝,真是可恶至极
崔奉月复诽着,脸色也是一脸阴沉。
那请崔奉来的中年人虽然是个聪明人,但因为出身的原因,并不是十分看得起崔奉这样小家族出来的小官吏,却完全是用自己背后主人的身份强压崔奉前来,却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迂腐无德的县令,其实很有自己的算计。
此刻,听完令狐微的哭诉,崔奉却慢悠悠道:“令狐族长,你先不要着急,我身为县令,肯定要保一地平安,如果境内真有人做出什么违法的勾当,就算他是皇亲国戚我也不会轻饶。”
令狐微一听这话,顿时心下大定,满脸恭维的笑意道:“哪是哪是,县令大人清正廉洁,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令狐微点点头道:“那正好借这个机会,你们令狐氏全族皆在此地,我就把事情问个明白。”
然后对令狐艾一拱手:“令狐大人,你身为四品官员,有人却告你胁迫族内长者,聚集族人议事,请问是否有此事?”
令狐艾也不是傻子,听出了崔奉话里的维护之意,却是立刻答道:“当然没有,我今日刚刚回到家中,本意就是想取走我父母的遗骸,带回北地太原老家去安葬,但是族长大人和族内某些长者去百般阻挠,我和他们讲理,他们却不听,还威胁我要把我驱逐出族内,然后却说要召集族人前来一起商议定夺。”
一旁的令狐远一听,沉不住气,骂道:“放你母亲的狗屁,究竟是哪个威胁人了?”
令狐艾一听,怒道:“老匹夫,尔焉敢辱我母亲”
说完,上前一步,“啪啪”给了令狐远两巴掌。
四周的人此刻都没反应过来,令狐远已经哀号得倒地。
令狐微一看,气道:“县令大人,你看,这忤逆子以下犯上,应当严惩”
崔奉却冷声道:“族长大人,令狐艾大人固然不对,可是这位令狐远也太过分一些,辱人父母,这还是世家子弟的行为么?难道族长大人你之父母被人辱骂,你会无动于衷么;令狐大人,你也是,他毕竟是你的长者,他做的不对你可以让本县说和嘛,千万不能再动手了,否则本县就不客气了”
令狐微一听这话,哪里还看不出这个县令大人是在拉偏架,却是看了那台下的中年男子一眼。
那中年男子也是眉头紧皱,但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既然官府已经涉入此事,他再想出手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这崔奉难道不怕我家主人的报复么?怎么如此不识好歹?”这中年男子郁闷到。
令狐艾也有些惊讶的看着崔奉,他开始还以为崔奉是看在王敦的面子上拉偏架,可现在看,却明显是一副完全帮扶自己的态度,难道他也是主公安插在江左的暗线。
下意识的看向费辰,费辰却轻轻捏起了兰花指,那是约定好的否认的暗号。
令狐艾百思不得其解,心下却更加起了堤防。
这边,崔奉假模假样的叫差人扶起令狐远,然后又劝慰几句。
令狐远此刻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骂却是绝对不敢再骂,只能用怨毒的目光盯着令狐艾。
令狐艾却是毫不在乎,仰着脖子也不看他;而拉偏架的大孝子崔奉更是不会在乎辱骂了人母的令狐远,继续问道:“令狐兄,那现在你的族人都在这里,你怎么还不和他们说和后,带自己父母遗骸离开呢?”
令狐艾闻言,悲愤道:“就是我这个二叔,明明族人们都没有提出反对我带父母离开,他却百般阻挠,而且我偶然知道了他出卖家族利益的不法勾当,想要族长秉公,族长却不肯惩治,反而与他一起刁难我”
崔奉一听,来了兴趣:这个故事太有意思了,有人伦,有阴谋,还有背叛,简直是一场情感大戏。
那边令狐微和令狐远已经是气得双双浑身哆嗦。
但令狐微却还存着一个心思:“现在看,这令狐远是难保了?不如我舍弃这个家伙,然后再想办法拉令狐艾下马?”
只要能控制住令狐艾,那个大人物就能支持我……令狐微的脑子已经被完全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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