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轿刚落在司徒府门前,司徒逸就抱着金碧辉冲进自己的内室。
司徒朵正在自己房里捣鼓药剂,老管家就来咚咚敲门。
“来啦来啦~”司徒朵开了门,便被老管家拉起就走。“什么事这么急?”她不明所以,慌忙问道。
“不知道,只是少主抱着个女子进了房间,说是让小姐你立即过来救人。”
司徒朵一听人命关天,也不惊奇于哥哥居然让女人进了自己的房间,提起药箱就赶了过去。
果见内室的床上躺着一名紫衣女子。她凑近一看,不由地惊呆了。所谓天姿国色,大抵如此。
她见过无数的美人,自己也是个小美人,但没有人能够比的上面前的女子分毫。应该是哥哥爱慕的人吧?
金碧辉的面纱此刻早已除去,脸上的神色却是极其地痛苦。她一手捂住小月复,一手撕扯着床榻上的丝布,冷汗冒个不停。
司徒逸伸手握住金碧辉纤细的手指,放在掌心。她吃痛地像小猫似的挠着他的手臂,不多时他的手臂便鲜血淋漓。
司徒朵看得触目惊心。这女子好大的胆子,竟敢侵犯哥哥。可看哥哥他却并无怒意,只是温柔地为她拭去发际的汗水,一边柔声宽慰:“碧辉乖,没事的…”
这真是件稀奇事,从未见他对谁如此上心。司徒朵心里了然,上前帮金碧辉把脉。
“噬心!”她月兑口而出。
自己这个妹妹医术高超,把碧辉交给她,司徒逸觉得放心,未料到她的反应如此震惊,委实让他不安。
见他面露忧色,司徒朵把噬心在金碧辉体内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下。“今日便是两月之期,若是再不强行引产,恐怕…”
“恐怕什么?”隔着面具,眼神中的焦灼忧虑仍是难以掩饰。
“恐怕母子都有危险。”司徒朵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司徒逸想起她在云轿上那一声无助的低吟:
“救孩子。”
若是趁她没有意识,除去了她的孩子,碧辉醒来后,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司徒逸蓦地站起,逼视司徒朵:“可有他法?”后者踟蹰不言,最终还是支支吾吾道:“办法倒是有,可是…”
“没有可是!”司徒逸几乎要拿刀架在自己亲妹妹的脖子上:“说!只要能救她!”
司徒朵敛了神色,道:“蓝血。”
蓝血是司徒氏天赋异禀之处,世世代代的血液中都泛着蓝光。正因着这蓝血,其后代皆是骨骼清奇、练武奇才。只是司徒朵本人对武学没有兴趣,才转而修习医理。
司徒流蓝血,这是他们家族最大的秘密。一旦外传,必将引发血雨腥风。到时候,就是司徒一族灭门之时。
司徒逸闻言,毫不犹豫地走到桌边,扣过一碗,拾起腰间匕首对着手腕就是一刀。
汩汩鲜血喷涌而出,果真泛着蓝隐隐的幽光。那一刀,正对着幼时她的齿痕。
碧辉啊碧辉,司徒逸抬手,望着旧痕新伤累叠在一起。你我之间,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你是我此生注定的牵绊。
司徒朵接过血碗,不敢大意,旋即为他包扎好伤口,回房熬制汤药。
不一会儿,一碗乌黑的药便被端了上来。司徒朵托着金碧辉的头,想要喂她服下。许是太苦的缘故,昏睡中的金碧辉皱着眉,小嘴闭得紧紧的。
司徒逸见状又怜又急,劈手夺过司徒朵手中的汤药,尝了一口,果真苦的不行。
生怕吵醒了金碧辉,他压低了声音,责怪司徒朵:“朵儿,这药苦成这样,你让碧辉如何下咽?”
司徒朵真真是委屈到不行,自己辛辛苦苦熬药,哥哥非但不领情,还怪罪自己。要不是看在病人的份上,她才不要理他呢!
只见司徒逸一只手抱金碧辉在胸前,另一只手放下药碗,腾出手去从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巾帕,打开。
是两块切得方整的糕点。
他拈起一块,喂到怀中人儿的嘴里。金碧辉嗅到了熟悉的玉兰糕的味道,渐渐张开了嘴。
司徒逸见状大喜,慌忙放下玉兰糕端起药碗。才刚喂她喝下一口,金碧辉又蹙眉闭上了嘴。他只好再放下碗喂她一点玉兰糕。如此反复,终于喂下了小半碗药。
司徒朵在一边看叱咤风云、喜怒无常的哥哥为了给一个女子喂药忙的手忙脚乱,像哄小孩子似的。一边喂还一边用丝帕为她擦拭唇边的药渍,这模样着实百年难遇。忍不住笑了起来。
司徒逸见金碧辉的身子渐渐回温,面色也宽缓起来。不多时,药碗就见了底。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身子,平放在榻上,为她捻好被角,转身出去。
“你去哪儿?”司徒朵叫住他。
司徒逸身形一顿,良久,方才开口道:“她睡了我的床。今晚我去书房。”
哥哥好像笑了。司徒朵在他身后踮起脚尖,望着他飘然远去的背影,忽然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