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就这样在司徒府又过了半月。
这半月中,司徒朵因为对她坦言了对哥哥的感情,所以也不再避讳,对司徒逸的爱慕日益明显。不知为何,人也日渐消瘦下去。
司徒逸和金碧辉都看在眼里。
这一日,司徒朵又照例躲在屋中避不见人,金碧辉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她默叹一声,独自去往桃花林。
已是暮春,再潋滟的桃花,也不免凋零。金碧辉站在树下,落寞地扬起脸,任由落花拂面。
天空中微微飘着雨。丝丝水珠随着花瓣旋转着滴落,打在她的脸上,也浑然未觉。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金碧辉正欲转身离去,微凉的雨丝已被阻隔在另一个世界。
司徒逸撑着伞,静静地站在她身后。见她并不言语,叹道:“碧辉,下雨了,怎么也不回去。”
金碧辉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朵儿都跟我说了。”
司徒逸看两人这半月来的举动,心中早已了然。只是,他怎样也不愿主动跟她提起,毕竟,这是司徒家族的诅咒,他不想牵累她,更不想让她神伤。
他没有否认,依旧高举着伞。伞微微向金碧辉倾斜,他的红衣肩头,已湿了一片。
金碧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她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雨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良久,司徒逸拉过金碧辉的手,将伞塞到她手中,握紧,转身离去。
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手腕处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但再痛,也抵不上心中的酸楚。碧辉她,知道了自己的家族如此不堪,连带着鄙夷自己,也是应该吧。
司徒逸受伤的瞳色,金碧辉尽收眼底。她直直地看向他面具后的眼,粲然一笑,扔掉伞,一只手径直攀上他的脸。
他定定地看着她,并不闪躲。金碧辉只轻轻一抬手,那张禁锢了他七年的黄金面具便随着她的素手一并落下。
面具后的这张脸,她只能说,惊为天人。
他身为男子,却生了一张勾人心魄的脸:眉眼狭长,万分妖媚;鼻翼尖细、薄唇微凉,不是女子,却胜似女子。加上他红衣似火,立于雨中的桃树下,更添了分美艳。
见她有些惊了,司徒逸忽而反应过来,几乎是蛮横凶狠地劈手夺过。方才她一笑倾城,自己居然忘了阻止她摘下自己的面具,让她见了这张肮脏的脸。
这张害死了娘亲,造成今日这种局面的脸。
他恨这张脸,也恨极了这样的自己。无情无爱,注定只能活在诅咒里的——司徒逸。
金碧辉深知,现在便是问个清楚,也帮他打开心结的最佳时刻。她上前一步,仰面直视他的眼眸,双手拦住他欲往脸上戴上的面具,急迫、却又镇定地询问:“告诉我。”
你的秘密。
她欠他太多,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个了。
所以,请告诉我,让我帮你。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司徒逸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金碧辉眼中星星点点的光亮。
热切的、渴望般的眸光,让他沉醉、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第一次见到冷漠如她,对自己的期待。
雨越下越大,铺天盖地地织成了细密的网,将两人包裹在其中。地上落英缤纷,司徒逸恍惚间有一种错觉,天地间,除了他和她,再无旁人。
碧辉,我只想,存在于你的世界。
她看到,他像是在跟自己的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即使表面上流于平复,波澜不惊,但他的眸中,不蹲有火焰在燃烧、熄灭,复又重燃,如此周而复始。
终于,在细密的雨中,在飘零的桃花中,他张开了他那薄凉的唇:“碧辉,我…”
被远方逼近的声音生生切断。
是管家,顶着雨,也没撑伞,口中只重复着一句话:“小姐她,不行了。”
朵儿,司徒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