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金碧辉哄楠儿入睡后,一个人行至庭院中紫藤萝下的摇椅上,阖目静思。
夏天的风微微吹过,驱散了日间的炎热。她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仍有些心悸。
不错,他回来了,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可是,他的笑、他的言语,未免太无礼了些。先抛弃自己和孩子、另觅新欢的人,而今却是理直气壮的。
她微怔,复又自嘲一笑。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乱了阵脚,任其摆布。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依旧如此。抬手抚上被他亲吻的红唇,她恨自己至今仍熟悉他薄唇的温度。
“娘子可是在回味为夫的吻?”夜空中的高墙上,赫然立着一个高瘦的白衣身影,玉树临风,俊逸非常。
他什么时候来的?金碧辉心下暗骇。是自己方才出了神,未曾察觉,还是他的轻功更上一层楼,已达到出入无人之境,连自己都丝毫未觉的巅峰?
颜雪崖看着他的小妻子仍端坐在花架下,呆呆的着实可爱,嘴角荡开暧昧的微笑,飘然落下,站在她的面前。
金碧辉回过神来,淡然道:“雪帝怕是认错人了,我是月夜夫人,不是您的娘子。”她的眸中闪过一丝酸涩,继而道:“您宫中的两位妃子,才是您的娘子。”
吃醋了?颜雪崖眉毛一挑,俯子环住金碧辉的摇椅,直视着她如同宝石般熠熠生辉的眼眸:“碧辉,你听我解释。”
她摇了摇手中的团扇,似笑非笑:“解释?雪帝的解释,还是留到宫中去吧,我这儿可担待不起。”
颜雪崖的身子向前凑了一大截,把金碧辉逼到了背抵着椅子的地步,哑着嗓子道:“我和明珠还有绮罗,从无夫妻之实。”
金碧辉闻言大惊,美目圆瞪,一脸不可置信,却随即恢复了淡然的神色,沉声道:“与我何干?”见颜雪崖眸中的光芒一寸一寸黯淡了下去,她又低低地似自言自语:“既是不爱,何苦误人一生。”
颜雪崖撑住椅子的双手猛地加重了力气,摇椅向后倾倒。金碧辉毫无防备,身子便失去了平衡。
却被他一把拥住。如此熟悉的,他的体温。
跌落在颜雪崖的怀里,金碧辉只觉得眼前一片烟雨蒙蒙。他的声音就那么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她的耳膜,温热的湿气拍打在她本就敏感的耳边,痒痒的挠着她砰砰乱撞的心。
感觉到胸前一片湿润,他搂她更紧,压得她有些窒息,脑中完全放空,什么都不剩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就这么无声地相拥。颜雪崖轻轻拍打着金碧辉的后背,放柔语调,唯恐惊扰了怀中的人儿:“碧辉,你以为,我不爱你么?”
不等她回答,他轻叹一声,微微腾出一点空间,双手无比怜惜地捧起她小巧的脸。
她的眼中星光点点。
又为我哭了么?他的心柔软地蜷缩起来,携着她走到摇椅边坐下,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膝上。
金碧辉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盯着他的脸。颜雪崖环住她的身子,让椅子轻轻摇晃,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吹着夜风,赏着天际那一轮明月。
“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他微微闭上眼,似乎在追忆往事:“当初逼你打掉孩子,确实是我的不对。每当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承欢膝下,我的心都好像被抽干了似的。”
她依旧静静地看着他。颜雪崖知道,他的小妻子,是在等一个解释。
他稍稍换了个姿势,好让她坐的更舒服些。略一沉吟,终于道出了深埋在心中三年的隐痛:“我不要孩子,却是因为噬心。”
感觉到怀中的人身子一僵,颜雪崖扳过她,正对着自己,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前,缓声道:“我的傻丫头,却不是因为错爱你,而是因为…”
很爱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