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无情倚在龙榻上,以手支额,痛声道:“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他们怎么说?”
玄武虚弱的道:“皇上你刚走一柱香的时间,他们就出现了,为首是一个阴柔妖异的男人,想必就是尹无双,如果只有他一人,属下等就是拼死也必能保住皇后周全,可怕的是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属下居然在他的手里连十招都没过去,他的功力足可以和主子相比,只是属下实在不知他的身份。”
玄武不说晔无情也知道是谁,上次自己和血魔一战玄武和朱雀都不在京中,自然不认识血魔。
晔无情冷冷的道:“他怎么说?”
玄武痛声道:“他约皇上明日黄昏京郊绝命崖。求皇上带属下一同前去,玄武必定以死赎罪!”
北堂逸等人这才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北堂逸一向冷静,沉稳的分析道:“此事也未必是坏事,尹无双等人一直潜在暗处,如此一来事情明朗起来,倒是好防备了,如果计划好了,说不定可以将他们一举歼灭。”
晔无情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何尝不知道北堂逸说的有一定道理,可一想到宓儿在他们手上,就心乱如麻。
晔无情深吸了口气,将事情在心里想了一遍,沉思了一会道:“秦氏一党和朝中事务暂时交给温豫和殇,你们两个各司其职,殇只负责朝中事务不可插手秦氏的案子,知道吗?”
睿王点了点头,知道晔无情的意思,自己从小由太皇太后养大,如若自己插手,太皇太后如果求情,自己反而为难,如果皇兄明令禁止自己插手,事情反而好办了。
晔无情又想了一会儿,看着北堂逸道:“朕要动用你的第一庄,而且由你亲自负责,具体怎么做,朕会再联络你。”
又对着冷王道:“云,龙云门那边儿你负责,你在明,逸在暗,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冷王点头表示明白,转身就想退下去安排,还要通知家里的玄钰,这件事得找她帮忙,刚要走又被晔无情叫住。
晔无情并未看他,而是盯着案几上的某一点道:“你替朕传话给尹无双,朕的皇后如果少一根头发,朕宁担千古暴君骂名,也要血洗脉云岛,灭他尹氏全族。”
殿内几人皆一愣,谁也没想到皇帝会如此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冲冠一怒为红颜,说的一点也不错。众人皆沉默不语。
京郊绝命崖十里处的一座庄园里,宓儿披着晔无情的雪氅,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妖,一个男女通吃的是人妖,一个则是地地道道的妖魔。
宓儿早起就被掳了来,并为梳洗,一头及地的长发,只是随意用丝带系好,脸上素颜朝天,身上只披了一件墨狐的雪氅,显得异常柔弱娇小。
宓儿开始惊惧,到了这里反而冷静下来,如果真的逃不掉,她宁愿催动灵力与他们同归于尽,也不会受制于人,更不想让晔无情受他们威胁。
三人无声的对峙,宓儿冷淡的看着他们,而尹无双则仇视的看着她,让宓儿有些不明白的是,尹无双为什么会如此讨厌她,而血魔都探究的看着宓儿,很是好奇这个看似娇弱的女人,居然可以如此冷静。
血魔走到宓儿面前好奇的问:“你真的不怕我吗?你为什么不怕我?”
他的话让宓儿有些诧异,皱着眉看着血魔,以前的确觉得他挺可怕的,可如今近距离看,却发现他的眼神很纯净,问她话的时候就像一个不解世事的孩子。
这让宓儿很奇怪,一个奸杀少女,吃人心的魔鬼怎么会有如此纯净的眼神,不禁多看了几眼,血魔还是在一脸好奇的看着她,眼神依旧纯净,和上次见到的那一个简直判若两人。
宓儿觉得有些诡异,试探的问:“我为什么要怕你,你有什么可让我害怕的吗?”
血魔没想到宓儿会这样问他,思索着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每次我睡醒之后,好多人都很怕我,包括他的人。”说着回头指着尹无双道。
宓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又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便不再说话。
血魔却又对着她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吗?”宓儿注意到他说的是找,而不是抓!
宓儿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血魔神神秘秘的道:“因为你每次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在梦里我就很喜欢你,今天见到你就更喜欢了。”
宓儿更觉得诡异异常,为了不掉入他们的陷阱,决定不再开口说话,也不再理血魔,可血魔却不甘心被冷落,居然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宓儿的旁边儿,宓儿不理他,他也不恼,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宓儿。
尹无双看两人不再说话,妖异邪恶的一笑,刚要说话,一个忍者附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尹无双藤的站了起来,妖异的脸上满是狰狞的冷笑。
走到宓儿面前对着宓儿道:“看来晔无情很了解我,知道我不会善待他的皇后,居然拿整个尹氏一族的存亡来要挟我,既如此,我又怎么会让他失望呢?他只说不准我伤害你,却没说不准别的,不是吗?”
尹无双指着宓儿道:“来人,将这个女人关进密室。”
接着又阴险的道:“记住,把所有的窗户都堵上,一点儿光都不要透。”
宓儿心里一惊,尹无双居然知道自己的弱点,那是宓儿童年的阴影,被几个姐妹设计关在一个黑屋子里几天几夜,那是宓儿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几日几夜,她在哪里拼名的喊,父亲、母亲,却没有人理自己,黑暗像一个魔鬼,吞噬着她,恐吓着她,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父亲提前回来了,救了她一命,之后的事她就不知到了,她有一段时间的记忆是空白的,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单独给她安排了住处。
宓儿永远也忘不了那黑暗的可怕和冰冷,虽然现已经过去了好些年,自己的心智已经逐渐强大,也在有意的克服这个心理障碍,但它还是时不时的在梦中出现。
尹脉曾在无意中知晓自己的这个弱点,没有想到他会和尹无双说,宓儿平静的看着尹无双,怕也不代表自己会示弱。
镇定的随着忍者向外走去,宓儿知道尹无双绝对不会放过她,再者,自己宁愿面对黑暗,也不愿面对因无双,宓儿刚要走出门口,血魔马上追上来道:“你要去哪儿呀。”
又回头对着尹无双道:“你要把她带到哪儿去?”
尹无双对着血魔道:“我要把她藏起来,不然有人来会把她抢走的,等你明日将那个人除掉之后,我就让你见她。
宓儿听着尹无双只能哄骗孩子的话,有些诧异,但更叫她诧异的是血魔居然相信了,只是远远的有些留恋的看着她。
宓儿知道,血魔身上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如果有机会要想办法弄清楚,也许对收服他会有帮助,宓儿一路思索一路随忍者进了密室,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宓儿强压心里的恐惧,坐在石床上。
忍者转身退去,随着忍者的退去,唯一的门也被关上,室内彻底陷入黑暗,冬日本就寒冷,密室是石质的,更是透着透骨的寒凉,宓儿心内暗叹,还真和十几年前的遭遇有些相似,一样的黑一样的冷,一样的无所依靠。
宓儿静静的坐着,心里一遍一遍的为自己做着自我建设,这是白绫教她的几种克服黑暗方法的一种,有的时候真的很有效,但愿今日也能住自己度过这一关。
宓儿对黑暗暂时还有办法,宓儿最担心的是自己怕冷,一旦自己挨不住寒冷,自己的意志就会变弱,心理防线就会崩溃,到时自己就输了。
宓儿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挺住,蕊儿还没找到,父亲和母亲如果失去自己也会很伤心吧,还有晔无情,自己真的有些舍不得他了。
宓儿静静的坐了很久,预想的寒冷却没有到来,也不是没有到来,而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只是脸上有些凉,动了动手,自己的手居然还是暖的,这让宓儿有些奇怪,自己本就是至阴之体,又一向畏冷,今日这是怎么了。
宓儿静心仔细的感受,感觉到一股暖气自自己的胸口源源不断的扩散,伸手模去,发现是一块儿温热的玉石,触手温热源源不断,黑暗中无法看见是什么形状,用手也分辨不出。
宓儿猛然想起,这是昨夜自己偎在晔无情怀里昏昏欲睡时,晔无情亲手为自己带上的,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他说,是天机老人给他的上古神物,可以护体升温,晔无情知道自己怕冷,,所以送给自己,实在想不道他会是如此用心的人。
想到这里,宓儿温柔的一笑,心里更暖,轻嗅着墨狐雪氅上,他特有的龙延香,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那么可怕了。
宓儿这里一片安静,宫里乾元殿却愁云惨雾阴云密布,乾元殿从上到下都紧锁眉头,自从晔无情将所有的人和事都安排好了后,就把自己关在寝殿,一天滴水未进。
苏霖急的团团乱转,却也无计可施,知道此事谁劝也没用,只能干着急。
天一点一点黑了下来,还没有人回来,也无消息传来,乾元殿里的宫人都知道皇上心情很不好,都安安静静的做事,一点儿声响都不出,安静的让人心悸。
时间一点儿一点儿的过去,每一时每一刻对寝殿内的人都是煎熬,就在快子时的时候,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来,第一个回来的是北堂逸。
他知道晔无情心情不好,自己的事虽办好了,却没有什么别的消息,便没有进去打扰,在外殿等候其他人,看有无可用的消息。
等了一会儿,冷王与玄钰和朱雀等人相继而回,青鸾和温豫得到消息也都赶了过来,北堂逸看着冷王问道:“可有消息?”
冷王点了点头,众人有些松了一口气,只为里面那一位,今夜如果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不知会怎样?
众人思索间,晔无情从内室走了出来,周身气息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几分,脸色有些苍白,双目微红,藏着满是骇人的森冷杀气。
晔无情走到暖榻上坐好,看着冷王,众人此时已经顾不得虚礼,冷王刚要开口,朱雀匆匆而入,对着晔无情一礼道:“皇上,咱们的人将蓝衣等人领回来了,她们才回来,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晔无情声音低沉的道:“告诉她们,让她们进来。”
朱雀躬身领命道:“是。”转身退了出去。
片刻功夫,朱雀领着五个姿色各异的女子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白衣女子,气息清冷,如一朵静静开放的雪兰花,正是白绫,北堂逸只觉得自己的心又重新跳动了一样,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她真的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如果不是现在情况实在太特殊,恐怕他早已控制不住冲上去了,北堂逸紧紧地盯着白绫,另几名女子一篮、一紫、一青、一红,正是蓝衣、紫月、青云和红裳。
白绫四年前就和晔无情和冷王见过面,怎么也未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再见面,而且他也在,白绫忽略心里的那一点异样,有环顾了一下四周,白绫本就沉稳内敛,此时情况有如此特殊,更是面色冷静。
恭恭敬敬的给晔无情行了个礼后,直奔主题,对着晔无情道:“敢问皇上,不知现在可有什么新的情况?”
冷王怎么也没想到逸的妻子还活着,而且还是皇后的人,正想着,看着众人都看向自己,沉吟了一会儿冷声道:“他们落脚的地方在京郊绝命崖不远处的一个庄园里,他们的人不多,看来也并为刻意隐藏,我已将那里团团包围,如果单凭打斗,咱们有必胜的把握,但现在皇后在他们手里,事情就棘手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