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人,一酒,一月。
上官云一个人在月下独酌,哭得累了,倦了,再没有泪水可以流了,可是仇恨仍然如熊熊烈火一般在心中燃烧。
上官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入愁肠,却被那熊熊的烈火一瞬间蒸发,消失无踪。上官云喝得很慢,很慢,似乎在细细品味这如丝如缕的愁绪和悲哀。一瓶又见底了,上官云把酒瓶砸向远处,酒瓶一下子炸裂开来,只见地上到处都是酒瓶的碎片,一块一块的躺在那里,那般的孤独无依。
空中突然响起一段箫声,箫声吹的是一曲思念满怀,那般如思如切,恨不得不如归去。思念,思念,易水,你也思念着远方的亲人了吗?你也怀念着那温暖的故土了吗?可是,你还有家可归,有人可以去想念,可是我呢,我的家在何方?我的家人又在哪里?我又可以思念谁?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思念着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人,盼望着一个永远不会再看见的人了!生死相隔,我的思念可否传到这么遥远的地方呢?
上官云只恨手边没有笛子,不能和易水合奏,一曲相思,道尽我心中万千思绪。易水,世上最懂我者,真是非你莫属!人生能得一知己,夫复何求,夫复何求!
上官云终于醉了,醉得不省人事,醉得一塌糊涂。也许醉过去对她而言是最幸福的事情了,无忧无虑,一身轻松。仇恨,实在是太过沉重,却又不得不背负。这是上官云最大的悲哀。
萧瑾瑜从旁边的树下走出,他不知自己究竟站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心疼得无以复加。看见云儿醉酒,自己明明应当去阻止,但是自己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劝慰,才能抹去云儿心上的伤痛,既然如此,就让云儿醉去吧,醉了,就不会痛了。
萧瑾瑜看着上官云的醉颜,用手抚模着她的眉,她的脸,还有她的眼,那双最让萧瑾瑜沉醉的眼,甘心沉沦而不悔。
上官云不知道自己那晚是什么时候醉倒的,也不知道是谁把自己抱回去的,她只是知道那晚过后,自己再也不会有软弱和仁慈了,剩下的只有狠绝和无情。
复仇之路,挡我者,杀无赦!
书房内,上官云看着肖修洁传来的书信,宁国的青楼赌坊生意已经全部完成,各个产业的管事也全部换成了她们自己的人,如今宁国大半的青楼赌坊都在她们的手中。
“实施下一步,建立我们的情报网,让每一处产业都成为我们的一个据点。”上官云拿着笔想了想,继续写道,“切记,隐秘,不可有半分泄漏!还有,柳嫣然很好,勿念。”
流云山庄之中上官云也安插了很多自己的眼线,而肖修洁喜欢柳嫣然的事情,她一直都十分清楚,所以她知道什么也比不上柳嫣然的平安让肖修洁安心和感激。
上官云太明白收买人心的方法了,对一般人而言,或许金银财富就能让他们感恩戴德,而对肖致远这种志向高远之人,或许一两句对他能力的肯定与赞赏比什么都要重要得多,然而肖修洁和他的弟弟不同,他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和抱负,而唯一牵挂着他的心的便是柳嫣然。这一年来,他会有多么思念入骨,魂牵梦萦,又会有多么渴望得到她的一点点消息。而此时自己主动告诉他,还是在这般重要的书信中写上的,肖修洁定然会无比感动,以后更加拼命地为自己办事,而不会有半分怨言。
收服属下的心是个漫长的过程,一点一滴无一不需反复考虑,仔细斟酌。上官云要的不仅仅是有才能的下属,而是有才能还要无比忠心的下属。而忠心,确实是个太难掌控和把握的东西了。
上官云在离开前,做着最后的安排。
干娘喜欢平静安定的生活,而呆在流云山庄是最好的选择,再说她就算去了宁国也不能帮上什么忙。所以干娘是不会同去的。当年认识沈叔的人不少,而上官云一行想要隐瞒身份,所以沈叔也不能同去。上官云让沈叔掌管流云山庄的一切,让流云山庄成为自己最后的退路。
上官云的弟弟上官风,上官云安排他秘密参军。尽管弟弟已经熟读兵书,但上官云很明白现在的他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要成为真正的将领是必须有足够的实践,足够的历练的。
江易水,云影,萧瑾瑜都会前去,还有柳嫣然。
萧瑾瑜依依不舍地同娘亲告别,萧玉儿含泪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好好出去闯荡一番吧!还有保护好云儿,娘亲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放心去吧!”
萧瑾瑜的眼眶也有点红了,这几年来自己和娘亲总是聚少离多,娘亲一个人该有多孤单啊!娘亲一天天地老了,白发也越来越多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了,如今自己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萧瑾瑜想起少年的时候,娘亲和自己虽然受苦受累,处境不济,但是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却是那般温馨暖人,让自己至今都难以忘怀。
上官云最后看了一眼流云山庄,脑中回想着在这里度过的八年中的一点一滴,今天我又要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前路荆棘重重,险恶非凡,是一条彻彻底底的不归路。上官云有点迷茫,前方究竟在哪里?这些一起离开的人还能一起回来吗?前途未卜,生死难料,这一步走出去就是万丈深渊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踏上复仇之路,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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