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我不知所措起来。
她再冷笑笑说:“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造成我不幸童年的又不是你,就算因为章卫军,你也并没有亏欠我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爱的权利和自由。”
我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好珍惜现在拥有的吧,好好珍惜章卫军,他真的不是一般地爱你。”叶贝贝忽然是那么诚恳地说。
我的心随之很清晰地一颤。
爱,这个字看似简单,可却包含了太多太多地含义,以前的我没能完全地领会,如今的我更有些无力承受了。
我知道章卫军是爱我的,我也曾经那么不顾一切地去爱他。可是如今,如今的我还爱他吗?或是还能单纯专心地去爱他吗?我自己都不能肯定了。
见我不说话,她叹着气颓然地说:“我曾经以为,我之所以会输给你,是因为我没你好看,尤其是皮肤没你细致白女敕,所以我想方设法地完美我自己,以至于不惜冒着性命危险和毁容地代价去拼命地整容。可是……结果却告诉我,我错了……
当我以另一个身份,完全月兑胎换骨地姿容出现在了章卫军的面前,我自信我可以超越你胜过你了。而且我还特地赶在你们之间发生矛盾,产生分歧的时候出现的,目的就是想趁虚而入,没想到我得到的仍然是他毫无回旋余地的拒绝。”
我猛然想起我们婚后的头两年时期里,由于我至出生以来就养尊处优而养成的种种恶习和娇气,我和章卫军在一些日常杂乱的琐事中渐渐突显出来种种的矛盾和差异,还有因为我的幼稚和无知还曾让人骗走了数目不少地一笔钱财。章卫军本就在一个不怎么宽裕的环境里出生,长大,早已养成了节俭和计算着过每一天的习惯,并且会很努力地为以后储备着实力和金钱。忽然面对我这么一个不知道过日子,甚至是大手大脚花钱,完全是吃了这顿就不顾下顿的人,想他那个时候一定是十分苦恼和忧虑的吧。
叶贝贝接着说:“我明确地警示他,你们之间的不合适和差距,我说了一万个我优胜于你与比你更适合他的条件和理由,可是他依然是义无返顾地选择了你,他说这一生都不会放弃你,也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他还那么无情地告诉我,不管你有多么地顽劣,或是怎样地不懂事,他都会耐心地包容你,小心地爱护你,一辈子陪伴你,照顾你,即使拿天上地仙女来换,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的……
听到他这一番话,我的心都冷透了,绝望透了……我为了整容,我牺牲了多少,我自己都已经计算不清楚了,我唯一的目标就是能和他在一起,可是,他却仍然是那么无情地否决了我……”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很快地伸手拭去,跟着惨然地笑笑说:“跟你说这些,你不会笑我吧。”
我连忙慌乱地用力摇头,担心她会不信任,我又认真严肃地表示:“你会跟我说这些,其实我真的很感动的,真的!”
她又再轻笑笑。我敢肯定,她这一次地笑容里装载了一份欣然安慰地情绪,不再像刚才那么凄然和无助了。
这一刻,我忽然感觉我们就像一对多年的老朋友,她在对我倾诉她心中地苦楚和悲伤,而我在默默地聆听着,时而地给予些安慰和鼓励,时而还随着她的忧伤,跟着唏嘘感怀一番。我们彼此都放下了原本地戒备和针对。
“文汐,谢谢你愿意听我倾诉这些伤心事。也感谢你不计较我曾带给你的烦恼和事端,更要感激你不介意前一日我对你的那些不好听的,更令你难堪地言词。这些事情憋在我心里好多年了,始终碰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来发泄一下。今天终于说出来了,我觉得好受多了。谢谢你!”她很认真地对我说。
我笑笑,道:“你愿意选我做为你的聆听者,其实是我的荣幸。”
她也笑笑,然后又说:“其实我之所以会对你说,也是因为你是我爱的人的爱人,我的故事里有你的存在,对你说比对别人说,我相信会更少一个人了解我的过去和我的不堪。而且也是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了,确切地说明天就要走了,也许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的原因。”
我一惊:“你要离开了,去哪?”我忽然莫名地想到昨天晚上和叶贝贝关系很暧昧地那个台湾男人。
果然,叶贝贝说:“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你记得吧。他虽然年纪大我许多,可是我知道他很疼我,而且是真心疼我的,所以我打算跟他去台湾生活。反正这里的一切都让我伤透心了,已经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我知道她指的不仅仅是章卫军。
“你对他真的了解吗?你……不会上当吧,他应该有老婆的吧?都这么大年纪了……”我不由担心地问,才觉察到我这么说可能会触痛了她,我又赶紧住了口。
只见叶贝贝无所谓地笑笑,说:“他是有老婆的,不过他们那里但凡有些钱的男人几乎都会在外面养外室的,不希奇,而且大小老婆之间都是彼此知道和相互接纳的,大众也都会默认了的,不像我们大陆,做这些事的时候都偷偷模模的见不得光。而我也不在乎,反正我又不是真心爱他的,只要他舍得给我钱花,对我好,我也不计较。”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顿了顿,“那你好好保重。”我只有这么说了。
“对了,有样东西还给你。”说着她拿起包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只红锦盒,放到台子上,然后用手轻轻向我推过来。
我惊讶地看看那盒子又看向她,问:“这是什么?”
叶贝贝说:“这就是当年我偷偷从章卫军脖子上取走的那块玉,其实你也见过的,那时侯我曾拿出来给你看过的,不知道你忘了没有。”
我怎么会忘了呢?这可是我送给章卫军的,当时章卫军以为是自己弄丢了的,后来在叶贝贝那里出现,我还曾怀疑过是章卫军主动送给叶贝贝的而和他大闹了一场,再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因为我这个人记性太差,以至于后来就把它抛掷于脑后了。
“章卫军曾经找我要过,可是我顾忌他会因此瞧不起我,所以一直不承认在我这里,其实也是想留个纪念,如今我把它还给你吧,它本来就应该属于你的。我自私地保存了几年,希望你不会怪我。”
我伸手拿起盒子,打开,取出那块玉在手里欣赏着。不错,就是当初我送给章卫军的那块,因为那玉上有一块淡蓝色地纹路,那纹路刚好组成一个类似‘文’字的模样,我把它想象成是我,让章卫军每天带在身上,就像我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一样。当时买玉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才抛开那么一堆各式各样地款式,而决定买它的。只是这个秘密至今我都没向章卫军坦露过。只顾得专心地看玉了,因而忽略了叶贝贝说的话。
“你为什么不直接还给章卫军呢?”我不解地问。
“你在怪我不道德的拿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而且还私自地藏匿了这么久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从他那里拿走的,为什么不直接再还给他呢?”
“其实,虽然我经常去上海看他,可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他我就是当年苦恋着他的那个叶贝贝,我是以另一个身份,又处心积虑地找借口重新和他相识的,所以他至今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且,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这么去还给他,不就什么都让他知道了吗?希望你成全我……还有请你帮我一直保密下去好吗?尤其不要告诉他,我现在的这种境况,请求你……好吗?”她哀求地看着我。忽然垂下头去,态度难堪地说:“我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他的爱,可是,我仍然希望我在他心目中地印象是良好的,正派的,起码……”她慌乱地执起咖啡杯猛喝了一口,那样子显得窘迫极了。
这一点我倒是能够理解的,就像我一样,虽然不确定将来还会不会在一起,但也还是恐慌会让他知道我目前的工作,只就是不想让他觉得我很不堪,或是潜意识里希望在他心里,我永远还像以前那么美好和纯洁的。我想叶贝贝和我是一样想法的。于是我点点头说:“我答应你。”
“谢谢!”叶贝贝随即很激动地说。
我没有跟叶贝贝说那块玉真正的来龙去脉,潜意识里就猜测说了会使叶贝贝更难堪或更难过。我也没有对她说请求她不要跑到上海去对章卫军说我境况的话,因为我有这个信心,她不会说,而且她也没机会说了,所以就免了这项会令自己难堪地局面了。这次与叶贝贝的谈话完全出乎我的预料的。本来以为我们会像电视剧里演义的那样,在紧张冷冽地环境下,互相跟生意竞争对手一样,在勾心斗角,冷嘲热讽的气氛里,彼此打压,相互讥讽威胁,经过好一番争论愚虐,最后才在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各做一番妥协,达成协议呢!
唉——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想象力太过于丰富了,恐怕那些小说家遇到我都会甘拜下风的。想来就想笑。
一个人走在公园的小路上,呼吸着这格外清新又清凉地空气,感觉心也跟着明朗多了。我目前的路线完全是按照那次和儿子一起来玩时走过的路线。想当时,我和章卫军一人牵着儿子的一只小手,我们快乐地嬉闹着,奔跑着,追逐着的那一副副画面,如今仍然清晰地保存在我的脑海里。
和叶贝贝一番谈话后,我感觉心上仿佛豁然开朗了很多。
我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我真的能够毫无眷恋地放弃章卫军吗?我真的能那么轻松地结束了这份爱吗?
我真的舍得破坏我们的这个家,尤其舍得让孩子跟着饱受苦难和委屈吗?
反复问了很多遍,又犹豫思考了很久,结果心上给的答案都是,不能!万万不能!坚决不能!绝对不能!
既然这样,那么好吧,我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