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老太太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原谅我把她大孙子弄哭的事,为了避免在饭桌上引起尴尬地局面,我有意以身体不适为由躺在床上装睡,不去厨房吃饭。
没想到老太太竟会亲自跑过来询问我身体哪里不适,又是不是晕车还没缓过来神,还问我要不要她帮我把饭端到房间里来吃。态度较之前发生了很鲜明的改变,看来章卫军是把她妈给哄好了。如此一来,我也不好意思再躺着不动,真等着她来侍侯我了。我也在心里暗暗地做了决定,好好地在他家把这几天的假期过了,然后再带着浩浩一起走。
我打算晚上让浩浩跟我们睡,所以一个下午都在拍着儿子的马屁。终于不负有心人,吃完晚饭,在半哄半使强之间,浩浩被我硬抱进了我们的房间。
我让章卫军先陪着儿子玩,我则去打来热水准备洗漱。
当我把儿子外面的衣服全月兑掉之后,我惊愕地发现,浩浩里面的衣服都是旧的,毛衣又旧又硬不说,还有好几处月兑线的破洞;衬衣衬裤更是都已经旧的不象话的那种了,袖口和领子都磨破了,而且颜色既似灰又似黑,明显是因为污渍长久没有彻底洗干净才遗留下来的痕迹。那衣服显然不知被多少孩子穿过了,竟然如今还套在我的宝贝浩浩身上。看着儿子那一身足可以与叫花子媲美的衣服,我心里酸极了。于是三下五除二地就帮儿子月兑掉那些烂衣服,跟着去找新衣服换。可是我一个一个地打开了所有的柜子,除了一堆堆跟刚才从儿子身上月兑下来的一样的旧衣服以外,我竟一件新的也没找到。而且我很清楚地确定,那一堆堆旧衣服都是大伟以前穿小了的。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浩浩新衣服应该不少的呀,先不说我给他买的那些了,就是在浩浩刚出生的时候,我家里的那些亲戚长辈就给浩浩买了好多的衣服,因为他们知道一下穿不完,所以有好多是故意买了大点的,就打算等浩浩长大一些再穿的,我记得我都把它们收在柜子里了呀,怎么一件都没有了呢?
我转过脸来问章卫军:“老公,浩浩的衣服怎么都不见了呀。”
章卫军也纳闷地望着我,说:“怎么会?是不是被我妈收到别的地方了,你去问问我妈吧。”
我转身就走到房间门外,看见老太太正往他们房间去,我连忙喊了声:“妈。”
老太太应声回过头来,还算和蔼地问:“有事?”
我说:“妈,我想把浩浩身上的衬衣衬裤都换换,你把他的衣服都放哪了?”
“就在你们房间的柜子里呀,都在呢。”
我一顿,有些为难地说:“可柜子里都是些旧衣服,新的呢?”
“哦,你是说你们给浩浩买的那些新衣服呀,我都送人了。”老太太说的轻巧坦然极了。
“什么?你干嘛要都送人呀,你都送给谁啦?”我不由地有些气急。
“是这样的,我看那些新衣服样子挺好,质量也不错,拿的出手,所以家里的这些亲戚呀,邻居什么的有生小孩的我就拿套新衣服去作为礼物送了,不是省的再花钱买了嘛。”老太太说的好象她做的是一件多么平常又多么天经地义的事一样的。
“你怎么能这样呀,那是浩浩的衣服,你都给送人了,那浩浩穿什么呀!”控制不住,我的语气里带着些埋怨的意思。
“浩浩不是有大伟以前穿小了的那些衣服嘛,大伟衣服可不少,够浩浩穿的。”老太太仍然理所当然地说。
“你门就一直让浩浩穿大伟的旧衣服?”我难以置信地问。
老太太应该是领会到了我的不悦,立马地也变了脸色,口气也不怎么好地说:“旧衣服怎么了?小孩子打小穿旧衣服好,你们年轻人懂什么呀!”
“好在哪里呀!那怎么不见你们给大伟穿旧衣服呢?”
“那不是因为大伟是咱们家的第一个孩子吗?没有旧衣服可以捡呀。”
“那他两个姑姑家小孩的旧衣服干嘛不拿过来给他穿呢?你们就不想给他穿旧衣服,想穿还岂有找不到的。”
“哎,我说你……”
“还有,照你这中说法,那做童装的厂岂不都倒闭了!”不顾老太太气结地表情,我一边嘀咕着一边扭头转回房间里,不想再听她那自以为是的一套理论。
我想是我轻藐的态度令她生气了,老太太尾随着我也冲进我们房间,凶狠地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嫌我带的不好,你就自己带,我还巴不得落个清净舒服呢!”
我更是火大,跟着回头也准备冲她吼,却被早就听到动静的章卫军迅速奔过来给拦下来了。他一边快速地把我推进里面,一边又连忙地向老太太迎上去,跟着连推带拥地将老太太弄出了房去。
回头憎恨地望了一眼,正好瞥见章卫军麻溜关房门地动作。本还想冲出去与老太太一番理论的,可是想到我的宝贝还光溜溜地窝在被子里等着我拿衣服给他穿呢,担心儿子冻着,也就自己压压火,算了。
章卫军到很晚才再回房间,进来时一脸地忧郁。发现我在看他的时候又迅速地转化为一脸地笑意。他走过来,爬到床上,望了一眼已经睡熟了的儿子,然后伸手拥住我的肩头,腆着笑说:“汐汐,怎么还没睡呢?还在生气吗?别气了,多大的事呀,不就几件衣服被我妈做人情送人了嘛,我们再去给浩浩买几件就是了。老人家节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她是舍不得花钱再买礼物的,她这人一直都是这样,老喜欢拣人家旧的,这样就省了自己家的钱了,我们姐弟几个小时侯也是常穿我妈从别人家拣来的旧衣服……”
我忽然心里好沉又好涩,这仅仅就是几件衣服的事吗?
“是吗?那为什么我从来就没见大伟穿过别人的旧衣服!”我直视着他的脸,等待他给予能使我信服地解释。其实我知道他并不能。
随即的,他脸上泛出一抹尴尬,原先就硬撑地笑也迅速地僵在脸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后垂下头,不响了。
“你妈一直都说没妈的孩子很可怜,可是我却觉得有妈的孩子才可怜呢,你看大伟,除了只少了个亲妈在身边外,他比任何孩子得到的关爱和照顾都要多,相较于他,我的浩浩有什么……”忽然鼻子一阵酸楚,难过的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章卫军更用双手拥紧了我,安慰似地说:“汐汐,我知道我爸和我妈都比较偏向于大伟……”
“就仅仅是他们吗?你呢?还有孩子的两个姑姑,你们有谁不都是这样?……也是,是我连累了浩浩,是我这个不矜贵的妈连累了孩子也不受待见!”忍不住眼泪终于掉下来,我扭头别过脸去,无意间又注视到这一屋子没有一件真正属于我的家具物件,忽然感觉它们都在嘲笑我,都在代表那个女人来笑话我,尤其是此刻我正躺在上面的床。它曾是章卫军为了那个女人买的,他们就曾在这张床上**全身,翻云覆雨,恩爱缠绵,中间只隔不久,却又换做了我。我以前怎么都没有想到过,就在这同一张床上,被同一个男人亲吻,抚模。甚至紧密地贴合着皮肤的床单被子上还残留着那个女人的气息,更乃至他会用同一种方式来探索和取悦于我与那个女人的,两副不同的身体,想到这就令人恶心。
我忽然一阵强烈地呕吐感,连忙爬起来奔向门边的垃圾桶。
章卫军很紧张地连忙就跟过来,担忧地问:“怎么了?汐汐,怎么会忽然又吐了呢?晕车还没好吗?是不是着凉了,看你也不多穿件衣服。”说着,他转身帮我拿了件棉袄给我披在身上,又抚拍着我的背,说:“怎么样了?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对着垃圾桶好一番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可是心口还仍然闷堵涨气,仿佛里面盈满了即将决梯地污水。
“来,漱漱口。”他把水杯递到我手里。
漱了口,那股恶心地感觉才稍稍地轻了一些。
“好点吗?要不要找医生来看看。”
“不用了,现在这么晚了,我没事。”我摇摇头,感觉好累。
“那赶快到床上去躺着,别再冻着了。”他接过我手中的水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就扶着我要再朝床走过去。
望着那张不属于我的床,我好不愿再躺上去,更害怕他仍然会用他那双曾经在别的女人身上抚捏过的手再伸到我身上来,所以我迟迟都不肯移动脚步。可是这么晚了,我有该睡到哪里去呢?
“怎么了?”章卫军好象感觉到了什么,诧然地望着我。
“我……今晚睡沙发。”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坚决地说出了口,虽然沙发同样也属于那个女人,但我想起码那上面应该没有他们曾经缠绵的痕迹。
章卫军怔怔地凝望了我许久,最后也默然地点头允许了,他还主动地帮我翻挑出那几件我们结婚时,我妈给我们置办的新被子和毛毯,在沙发上铺好了被褥。我想他是明白我的。
沙发的地方小,没办法把浩浩也抱过来一起睡,所以就由着章卫军带着了,还好他也十分认真,一直把浩浩拥在怀里,我也就放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