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10日星期四
本来以为章卫军有了份工作后心情会轻松一点的,可事实却好象并不。他每次下班回来心情仿佛都很沉重,样子也好象很疲惫似的。问他怎么了,他却马上做出一副轻松地表情,摇头笑着说没事。可我看的出,他是在故意隐瞒和掩饰。
尤其今天,本来应该是下午五点才会下班的章卫军才至中午就回来了。并且是一脸的阴郁,一回来就直冲到屋内坐到椅子上。低着头,两只手分别撑在两条腿的膝盖上,还在喘着粗气。
天气还并不算热,所以我能确定他不是因为热了或累了才喘粗气的。倒像是给气的。
儿子正在看动画片,看见爸爸回来立刻就欣喜地叫了声“爸爸”。章卫军竟然跟没听见似的,没给回应。
看他那表情也很不对。我安抚地揉了揉儿子的头,然后缓缓走过去,轻问:“老公,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沉默了一会才长叹出口气,低沉地说:“我被辞退了。”
我顿惊,就问:“为什么呀?”
经过章卫军的叙述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一起上班的那些同事,除了他都是一个地方的老乡。尤其跟他一块值勤的那个人还是保安队长的小舅子。
上班的这几天,那家伙总丈着自己是老员工,又有后台撑腰,搞的他比老大还老大。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压着章卫军不说,还把所有重活、累活都甩给章卫军做。碰到有利益的好事情,比如说每给小区居民送一桶水就会有一块钱的劳务报酬,送信件和快递上门更是会有数目不等地感谢费可拿。他却全部都揽下了,章卫军是一次挣外块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章卫军都忍下来了。可还不算,今天他自己贪玩把一居民的重要信件给丢到什么地方找不着了,人家到保安队里去投诉。他为了自保,一口咬定那信件是章卫军负责送的。搞的章卫军挨了一顿训不说,还被物业经理以工作不负责任给开除了。
章卫军不服,跑去跟保安队长理论。得来的结果却是,事实是谁的错人家队长心知肚明,故意把责任推给他其实就是为了给小区居民一个交代,而有意让他背黑锅的。
话说到这份上了,还有继续理论下去的必要了吗?所以他只能郁结地回来了,连这几天的工资都没拿到。
事情到这种地步,怨愤也是没有用的了。我在章卫军面前蹲下来,把脸伏在他腿上,安慰他说:“算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工作,没了就没了。就一破保安的工作,不值得难过的。”
章卫军仍然气不过地说:“可是平白的让人诬陷,我心里憋屈。”
“我知道。可是如今这社会不就是这样的吗,当初你不也这么教过我。”
章卫军颓然地叹着气“唉——”
“好了,别去想他了,你和他们那些保安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他们是什么素质,犯不着为了他们气坏了自己。”
章卫军又默默地呼出一口气,才渐渐地平和下来。顿了顿又很不甘地说:“他们还扣了我这几天的薪水,我不白干了嘛!”
“算了,咱也不缺那些钱,就当这几天你是出去长见识的好了。”我拍着他的腿,开导他。
“汐汐,我觉得我很没用。”他突然丧气地说,望着我的眼神也是那么地忧伤。
我忙抓起他的手,捧在自己的双手里心疼地吻了一下,而后坚定地对他说:“谁敢说你没用!你以前可是星级酒店的经理呢!手下曾管理着数百名的员工。那个保安队长才算个啥?他能抵的上你千万分之一吗?”
章卫军惨然地轻笑笑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什么都不是,还要靠老婆养。”
“不!”我冲动地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我不要他说出这么气馁绝望的话。听他这么说我会觉得好愧疚。都是因为我,他才会抛开那一切优越的条件和受人尊重的地位。这一刻,我再一次后悔自己的任性和固执。如果当初我不是为了跟他妈赌那一口气,他也不会弄到今天这种结果的。所以这都是我的错。
他轻抚着我的头,幽幽地说:“汐汐,你会瞧不起我吗?”
我一愣,迅速抬起头看他,努力拼命地摇头。跟着问:“老公,你恨我吗?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
“傻瓜,怎么会,也别这么说。这就是夫妻,贫穷富贵都要在一起。”他又宠爱地笑着揉着我的头。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他倒反过来安慰我了,更令我惭愧不安。
2007年5月20日星期日
章卫军又开始每天漫无目的地到处去找工作了。
接二连三地也找了超市送货员、食品推销员、工厂打杂的等工作。可却都是人家临时缺人,只需要做一天两天的临时工。兜转了十来天终究还是没有一个能稳定下来的工作。
后来难得他还找到一个酒店里的工作是他熟悉的老本行。他本是信心百倍、磨拳擦掌地打算好好发展的。可是没曾想到真正上班的那天,却被告之人家人已经收满了。想要再进,必须要等一个月以后,看情况而定。
章卫军失望透了。
小弟在我的影响下也十分卖力地帮着寻找合适的机会,可是终究因为章卫军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手艺又没有拿的出手的文凭,所以也爱莫能助。
算算他从上海到昆山来已经快三个月了,也就是他已经失业快三个月了。章卫军是那种一天没有事情做都会产生失落和忧患的人,何况是近三个月,可想而知他现在的心情是多么的落寞和难过。
看着他精神一天天地颓委,人也一天天地消瘦,我的心里真是好难过。经常半夜下班回来,打开门就会看见他毫无困意地坐在床边,眼睛空洞地望着墙,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我估计他心里也正在为自己没有着落的工作忧患和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