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又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压抑的大堂之中,上座换成了孟将军与二王爷。下座依次是许太医、孟夫人及孟飞。梅子执意站于孟飞身边,规矩地置于丈夫的身边。
众人赞叹她的规矩,她却太喜欢这种俯视,能够清晰地掌握每一个人的表情。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其中最为沉重的只有孟飞一人。因为,这件事除了他,其他人都早已知晓!
梅子并没有想隐瞒他的意思,只是还未说,这些人便是追了过来。可不追过来又如何?只有三天,又是三天!!
几个小丫鬟举着托盘一一地上了茶点,几个长辈便是拾起杯子细细地品着。见孟飞的神情黯然,也都闷着都不开口。
萧青墨抓起茶杯猛得就是灌了一口,顿时招来了梅子嘴角不自觉地笑意。他一怔,也是想起了那日在她偏房处的牛饮。不自觉轻咳一声,放慢了品尝的速度!
孟飞却是没有品茶的兴致,虽然做足了准备却不想来得那么快。心底烦闷不已,不怕她离开,也不怕她离得太远。只是她在看到战袍时眼底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东西,那个耀眼的东西,似乎是他这一辈子都及不上,都触不到的东西!似乎,注定,与他相离……
“二王爷,孟飞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出征?”孟飞纠结着眉头,坚定地问道,使在场每一个专心品茶的人都是一怔。尤其是孟夫人差点抖掉了手里的茶杯,孟将军则是眉头深蹙!
孟飞知道自己提了一个太不可能的要求,他出征?他是去扯谁的后腿?妻子的,父亲的,整个孟家的!顿时,他低下的头,两只手重重地握成拳头,久久也无法松开!
梅子淡淡地吁出一口气,嘴角抿成一条线,想了一阵,将小手放到孟飞的肩头。感觉到他的微颤,她十分轻松淡然地问道:
“夫君,想不想看红梅穿战袍的样子?”孟飞疑惑地望向她淡然地眼底,无法回答。梅子给他一个笑意,拾起茶几上的战袍,冲孟飞笑道:
“夫君稍等片刻,红梅去去便回!”说着,转身走回内阁!
这片刻,也是等了许久。梅子没曾想这古代的战袍那般难穿,来来回回试了很多次才算是穿得整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戴上面具,又戴上了头盔。对着铜镜笑了笑,这样上战场,还真不是一般的——痛苦!
镜中的自己没有半点英姿飒爽的味道,虽然此战袍是为她特意定制的,可她年纪尚小,身体又是消瘦,实在有些——滑稽!
拾起桌上梅花竹笛,拖着过长的袍子往正堂走去。她知道堂中的几位人物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她,也清晰地看到了她的滑稽与困窘。
她倒也是洒月兑,由于动作实在受限制,她直接将头盔摘下递给守在外间的侍卫。随后将笛子举到嘴边,脚下轻盈地点着步子,笛下轻盈地闪出曲子。
如雀跃的小鸟儿,轻快而愉悦,几个音调过后她已经步进了大堂。将笛子一收,便是冲着孟飞甩着长袖,高唱了起来:
“为助孟郎上萧山,
谁料皇恩赐将军”
两句过后,从袖子中又将笛子取出,欢快地曲子顺势吹了出来。眼底清爽,嘴角挂着浅浅地笑意:
“成将军,着红袍,
帽插宫花好啊
好新鲜!”
几名后,笛子重新取出,她冲着堂中几位长辈鞠躬后,又续着笛曲。转过身来,对上孟飞慢慢变得轻松的面容,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将笛子递给了他!
孟飞接过,已是熟悉了她的音律,帮着她配起乐来。梅子笑着,摆了几个戏架子,接着唱了下去: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
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个个夸我潘安貌,
原来纱帽罩啊罩婵娟!
我做将军不为把名显,
我做将军不为做高官,
为了多情孟公子,
夫妻恩爱花好月儿圆!”
似乎又是先前那湖面小亭的模样,这对少年的美好与默契,让在场的几人又是看得痴了。门外的侍卫与下人,也是向内处张望着,感染着他们的喜悦与快乐。
终了,长袖子一甩,甩到了孟飞的脸上。孟飞笑开,抓住了她的袖子将她稳稳地扶在怀里,已经是心情大好,笑问:
“这又是什么曲子?”
梅子喘了几口娇气,这沉重的衣服压得她实在有些难过,见孟飞的脸色恢复如常,这样又唱又跳也算是值得了,笑回他:
“黄梅戏!”
“又是梅?”孟飞双眼含笑,伸手敲了下她的额头,只是有面具的遮蔽,‘咚——’地一声脆响,惹来堂内人的一阵哄笑。梅子低垂着眼睑,轻轻地依靠着丈夫,不言也不语,还真是娇弱得柔美!
孟夫人起身将梅子拉到身旁坐下,细细地握着她的手,笑望她淡然的眼底,心头不免又是柔软了一丝,叹道:
“红梅,别怕!拿下你那沉重烦闷的面具,什么模样都是无妨的,在我们心中,你是最美的儿媳妇!”梅子感激,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也可说她是虚荣罢!
“娘,红梅终会拿下这面具的!”梅子只是淡淡地回着,孟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手,仍是不放松。三天后离别,总是有太多的不确定!
许太医呵呵地笑了起来,模着下巴看向了二王爷萧青墨,眉头挑起一丝,笑道:“二王爷,咱今天也算是有耳福了,听得了孟少女乃女乃的两个曲子!
三日后即将一起攻向那东方小国,也是这小两口离别的日子,老夫心中也是心疼这新婚燕尔即将短别。罢了,老夫有一偏方,助这小两口日后能得个一男半女也是积德了!”
这话一出,孟将夫妇不知真假;梅子怔后羞低了娇首;孟飞眼底现出惊喜;萧青墨则是不知为何茫然了一丝……